第1008章 京中流言四起(2/2)
就算没预定,醉仙楼也不敢拒绝。
他觉得.是东家被都察院弹劾的消息传开了,
也难怪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挑衅。
不过,方翰恒对这等局面早已习惯,
这几个月来,东家不被弹劾才是怪事。
这时,他刚想去后厨催菜,
就听见三楼雅间传来动静,像是有人打翻了酒杯。
他连忙拎着酒壶,快步上楼。
三楼的雅间都是独立隔间,
里面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翰恒刚走到最里面的听涛阁外,
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还夹杂着几声嗤笑:
“听说了吗?何大学士府上,出了桩丑事。”
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
看似压得很低,却又故意让旁边人听见。
“何大人?他能有什么丑事?”
另一个声音满是疑惑,还夹杂着酒杯碰撞的轻响。
“哎~豪门多龌龊,你还记得不,他那二公子,前两年不是病死了吗?
留下个儿媳妇守寡,按理说该安分守己,
结果前些日子,有人看见那儿媳妇的肚子竟显怀了!”
“什么?”
那疑惑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
“这不可能吧?何府规矩那么严,谁敢跟寡嫂乱来?”
“谁知道呢?”最先说话的人嗤笑一声,
“有人说啊,何府那二公子死了之后,
何大学士对这儿媳妇格外照顾,
又是送补品,又是让她住进内院,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多嘴。
你说,除了他这个公公,还有谁敢动?”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
方翰恒拎着酒壶的手顿了顿,
心里只觉得好笑,城中权贵府上的龌龊事,秦淮河上每天都有人嚼舌根。
何子诚这事听着离谱,
说不定是哪个仇家编出来的闲话,当不得真。
他没再多听,轻轻敲了敲门,扬声道:
“客官,需要添酒吗?”
里面的声音瞬间停了。
过了片刻,一个人掀开布帘,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下去吧。”
方翰恒点点头,转身下楼,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忙忙碌碌到了亥时,秦淮河的热闹才渐渐淡去。
画舫上的灯火远了,岸边酒肆开始打烊,
醉仙楼里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两桌还在慢饮。
方翰恒让伙计们收拾桌椅,自己则坐在柜台后算账。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着几句轻佻的谈笑。
方翰恒抬头一看,是几个穿着锦袍的公子哥,
刚从河面上的画舫下来,脚步虚浮,显然喝多了。
为首的是吏部主事家的公子,
常来醉仙楼,方翰恒认识,连忙起身招呼:
“李公子,要不要进来喝杯醒酒茶?”
李公子摆了摆手,舌头有些打结:
“不了.不了,我得.得回家了。”
他身边的一个公子却凑过来,笑着说:
“方掌柜,跟你说个新鲜事,你一定感兴趣!”
方翰恒脸色古怪,配合着压低声音:
“何事?”
那公子笑得暧昧:
“今日画舫上都在传呢,何大学士那死了儿子的儿媳妇,有了。”
另一个公子也跟着笑:
“何大学士真是老当益壮啊!
当年在书院,他可是好好教训了我等,
说要懂礼数、守名节,
可现在.他自己倒先破了规矩,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极大,李公子打了个酒嗝,含糊道:
“你们.你们别瞎猜.何大人是是天下文魁,哪能做那事.
不过何府最近确实不对劲,朝堂上上都有人议论了.”
几个公子又说笑了几句,才摇摇晃晃地走了。
方翰恒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刚才雅间里的话,他还以为是随口八卦,
可现在连吏部主事家的公子都在说,
这就不是简单的闲话了。
他皱着眉,回到柜台后,
拿起笔,面露沉思,京中的风波他也有所察觉,
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哪件事能牵扯到何大学士,
那这流言到底是哪来的?
这时,楼里的伙计已经收拾完了,过来问道:
“掌柜的,都收拾好了,何时关门?”
“再等等,我再核对下账目,你们先去歇着吧。”
伙计应了声,退了下去。
醉仙楼里只剩下方翰恒一个人。
窗外的秦淮河灯火已经稀了,
只有几盏画舫灯笼还在远处飘着,映着水面上纠缠的身影。
他拿起账本,却没心思算,
脑子里反复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马虎。
他把账本合上,锁进柜子里,
决定明天一早就把消息送进城,
这正是醉仙楼乃至一众酒楼的用处,
能收集到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风波消息。
天刚蒙蒙亮,城北各处巷子就飘起了油香。
泽阳街东口的王记早点摊前,油锅滋滋冒油,
摊主老王用长筷子翻着油条,耳朵却竖得笔直,听着旁边食客的议论:
“昨日秦淮河上有消息,说是何大学士让自家儿媳怀了孕!”
“什么?”
对面喝豆浆的汉子差点呛着,
“这等胡扯之言,怎么能信?”
“谁知道呢?但无风不起浪啊。”
话没说完,老王赶紧咳了两声,朝巷口努了努嘴:
“小声点!明道书院的吕相公过来了,别让读书人听见,传出去再惹麻烦。”
众人齐刷刷回头,
只见吕晨背着书袋,快步从巷口走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儒衫,脸上还带着几分赶路的急促。
方才那几句议论,他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没敢多停,脚步丝毫未缓,快步离开。
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明道书院门口。
往日这时辰,书院门口早挤满了学生,
青布儒衫晃得人眼晕,议论声不绝于耳,
可今日却格外安静,
就连门口杂役扫街的动作都轻了许多,神情古怪。
吕晨刚跨进院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往日里书声琅琅的庭院,今儿连院中的鸟雀都少了动静,
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梧桐树下,
头凑在一起,声音压得极低,
见他过来,立马闭了嘴,眼神躲闪着往教室里走。
进了教室,更觉诡异。
课桌上的笔墨摆得歪歪扭扭,平时坐得笔直的学生,
今儿多是耷拉着脑袋,眼神却在底下互相递着眼色。
讲台上的张先生,手里捏着《论语》,翻了三页纸,
愣是没找到要讲的章节,
手指在书页上反复蹭着,显然有些走神。
“咳!”
张先生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飘:
“今日讲讲《为政》篇,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刚念了半句,就忘了下句,只好低头死死盯着书页。
吕晨坐在靠窗的位置,眼角余光瞥见屋中的学子,
这些人非富即贵,消息最为灵通,
此刻却都心不在焉,甚至还有人偷偷交头接耳。
显然,他们都被那则流言惊得无法专心。
随着一众学子的窃窃私语,吕晨渐渐知道了事情全貌,不由的惊掉了下巴.
一向德高望重的何大学士,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而且,他能敏锐察觉到,
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谣传,不然消息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