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版番外 当川川去外面偷腥(下)(2/2)
坐在他旁边的两位,也是这京都洛阳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他们嘀嘀咕咕地不知道正在说什么。
余蔚川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畅春园”三个字,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王殿下。”
殿中骤然落针可闻。
所有识得“楚王殿下”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余蔚川身上。
“楚王殿下。”
顾潮安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和着霜雪般的冷意刺入余蔚川耳中。
余蔚川浑身颤抖地更厉害,站起来的一瞬间膝盖顶到了身前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余蔚川跪直了,俯身见礼,白嫩的掌心上分明可见戒尺抽出来的檩子。
众学子的目光在他与太傅周身流连,顾潮安淡然地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殿下,地天泰卦的六爻,自下至上,分别是哪六爻?”
“是……”余蔚川本能地回话:“地天泰卦的六爻,自下而上,分别是,初九爻、九二爻、九……四爻、六四爻、六五爻和上六爻。”
听到他的回答,顾潮安玩味一笑:“烦劳小王爷再说一遍?”
余蔚川本就不确定,经顾潮安一提醒,心知自己谬误,自然而然地改口道:“回师父,地天泰卦的六爻,自下而上,分别是,初九爻、九二爻、九三爻、六四爻、六五爻和上六爻。”
顾潮安却沉了脸色,呼吸之间已经踱步至余蔚川身边,那股熟悉的淡淡松香沁人心脾,安神定志。
然而余蔚川闻到了,却像是有人在他喉咙里塞了一个木塞子,令他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顾潮安的语气仍然淡淡的,就如同那年雪夜,余蔚川染了瘟疫烧的无比凶险,顾潮安在他殿外的凉亭里为他弹了一夜的“凤求凰”。
纵然是缠绵悱恻的琴曲,被这人弹奏出来也带着剥离不去的冷意。
一把萧萧冰雪骨,多一分是情,少一分又全成了伤。
他倾身,两根手指挑起余蔚川的下巴:“为师问的是什么?”
余蔚川如遭雷击。
顾潮安方才没有让他修正,而是要他“再说一遍”。
然而这会儿,他对上顾潮安的目光,又从那素来冷暗幽深的眸光里读出点旁的意思来。
余蔚川嗓子发紧,喉结滚了滚:“师父,弟子方才心不在焉,故而没听到您在讲什么。”
他如此坦诚,只是不想真正挑起顾潮安的火。
否则,他受不住。
人说,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而顾潮安,连火气都带着隐隐约约的寒意,和缓而又无可逆地冰封周围的一切。
顾潮安丢给他一柄金镶玉的戒尺,上头雕龙画凤,极尽奢靡,这自然不是国师的手笔。
余蔚川少年时贼心不死,曾把顾潮安随手折来教训他的桃木枝顺手塞进了炭盆里,险些一把火把整个尚书房燎个干净。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给外头一个交代。
傅晚舟亲自赐下了一柄质地硬挺的白玉戒尺。
顾潮安毫不含糊,接了戒尺的那一日就在余蔚川手上抽断了这柄君王钦赏的诫具。
余蔚川甚至不敢蜷一蜷手指,掌面肉眼可见地肿了两指多高,鲜艳的紫肿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瘀血,将将要破皮。
饶是这样,顾潮安也没放过他,令他自己握着断尺继续抽击自己伤痕累累的掌心。
一开始,余蔚川迫于师父的淫威只能从命,到了后来,拍灰的力道倒还比他落在掌心的力道重些。
顾潮安似笑非笑的一句“砸了它”,直接让余蔚川手里的一下失了力道,重重地砸在指骨上。
就为此事,后来顾潮安又罚他顶着一本《宗法》在群贤殿跪了两个时辰。
至于那柄被顾潮安生生在余蔚川手上抽断了的玉尺,到底是君王御赐,总不好让它横尸当场,被顾潮安送去金玉司的匠人那修补,成了现在金镶玉的模样。
虽失了白玉横陈之浑然一体,却更加不易断折,金碧辉煌地更加配得上它御赐之物的名分。
于是,顾潮安手里用来教训他的戒尺就再也没换过,只是,顾潮安不再亲自动手,每次都是让余蔚川握着这柄戒尺自己打自己。
边打,边报数。
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被顾潮安亲自从学堂中赶了出去,就站在廊檐下,用顾潮安丢给他的戒尺赏自己手板子。
每打一记,代师自问,学而不精,学而不专,该是不该?
每一声,都要让身在学堂里的顾潮安听的清清楚楚。
这种感觉……难堪。
只两个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