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05求你杀我(2/2)
这是人间炼狱,而他无能为力。
...
凌奕察觉江旻将一切怪罪在他自己身上,他不想江旻因此产生心魔,人死不能复生,身为修士,能力亦是有限。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拼尽全力至死前的最后一刻。凌奕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察觉远处有人,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还在埋土的江旻,挥手布下一道结界,而后足尖轻点向远处寻去。
他放下一道讯息,等江旻结束后,若他还未归来,便在原地等他。
江旻在坑旁立了一个碑,想以指为笔写下悼文,却不知在石碑上写些什么。他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不知他们从前过往。粘泥的手指在半空停滞,半晌后收回,衣袖下右手紧握成拳,指尖刺入掌心。
抵不过心中懊悔,江旻在无字碑前站了很久,最后跪在地上,恭敬磕下三个响头。
这群枉死的人,他没有资格为他们写下悼文,抱歉,他是这场纷争的罪人之一。
...
江旻曾偷偷窥探天机,凌奕只有杀妻证道一条路。
三界盼无情仙君杀妻证道避免浩劫,强求凌奕杀他,凌奕不愿,与三界众生意愿相悖,最后只有飘渺宗弟子愿共同请随前往蛮荒。
在最后一场浩劫大战前,凌奕一人离开飘渺宗。他竟孤身一人斗蛮荒,那场战役过于惨烈,纤尘不染的无情仙君,被凶兽用角顶穿脾肺,用手捏碎心脏,用脚踏烂四肢,用指抠出脏器,用口啃尽血肉,时刻不成人形。即使能以灵力复原,复原速度比不上受伤速度,断肢处鲜血滚滚,前一刻刚长出雏形,后一刻又被凶兽咬下咀嚼,地上鲜血也被等待的凶兽用舌舔食,
失去眼,以耳听声辩位;失去耳,以鼻分辨凶兽气味;失去鼻,以身感知风的动向;失去手,以腿竭力战之;失去腿,以血为形控剑;失去骨,以枷锁之术穿针引线当骨;失去身,以识海神识附剑斗之。
剑柄断裂,肉身不存,神识几灭。凌奕战了十天十夜,最终与蛮荒凶兽同归于尽,也只是暂时护住三界和平。
可是十年后,居然又有新的凶兽出世,比凌奕当初所战更为艰难,他们无力阻挡,凶兽突破蛮荒禁锢,三界尸横遍野,无人幸存。
镜中部分情形,与此分毫不差,即便凌奕再不愿,可上天愿意给凌奕的,也只有杀妻证道一条路。
最后一次叩首时,江旻闭上双眼,他知道他们皆为上苍棋子,为护三界和平,他——江旻必须要被挚爱的道侣亲手杀死。
三界和平,是凌奕的祈愿,他要帮他实现他的愿。
...
凌奕归来时,剑还握在手中,江旻跪在坟前,他没有转头看向凌奕的脸,开口道,“仙君,我想求您一件事。”
仙君,又是仙君,而非凌奕,他哪里惹了他么?这般冷漠的称呼,让凌奕抿唇看向自己的道侣,江旻愿意怎么称呼,想怎么称呼,是他的事,同他没有关系。
虽这么想着,在礼节性应答一声后,凌奕还是在内心体会道侣的情。
那满腔炽热的,应是江旻对他的爱,可现在这爱里混杂有什么其他东西,决绝、孤注一掷的——
他一直不知,江旻为何会有这般浓烈的情,为何把所有情都给了他。
情爱皆是身外之物,凌奕不想沾染情爱,可他们是道侣,他必要承江旻的情......也逐渐习惯承江旻的情。
这些情情爱爱绕得头疼,也在步步蚕食,填满他的心。
当爱里多了,或少了什么,他开始在意关注江旻变化的缘由。
是格外地在意关注。
没听到实际性质的回音,江旻也不在意,将乾坤袋中一束桃枝插在坟前土地,从无字碑前缓缓起身,一步步来到凌奕身前。
以最虔诚姿态弯腰,慢慢从唇中吐出字句,虽说得缓慢,却异常清晰,江旻垂眸道,“我知仙君道心坚定,是江旻强求,但为三界安危,求仙君——”
眼前陡然模糊,呼吸有些不稳,鼻尖变得酸涩,凌奕说不会杀妻证道,他的道侣向来重诺,亲口承诺的事,便一定会做到。
他不杀他,即使杀他就能直接半步圆满,在未来最艰难的日子里,凌奕也从未想过杀他。
江旻有些惘然迷茫,他所见到的将来,究竟是否是真实的未来?可他不敢赌,无法用三界性命,做一场一掷千金的豪赌。
他的贪生怕死,让这些人无辜死去。
如果未来他们成功禁锢凶兽......如果凌奕与凶兽同归于尽后,世上再无凶兽......如果凶兽现世时,他们没有摧枯拉朽的失败......那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逼迫凌奕打破他的道。
尤在耳畔的话,让江旻顿了顿,脖颈处浮现跳动青筋。
他还是咬牙还是将剩下的字继续说出,“求仙君解除道侣契印,杀——妻——证——道——”
这柄语言化作的刀刃,不止扎向凌奕,也同样伤了他。他果真自私又残忍,要他的道侣杀妻证道,保全三界和平。
对不起,凌奕。
江旻在心中抱歉,他要凌奕,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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