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离开的决定（2/2）
王素芝和方亚群连连给阮云博使眼色，柳意卉说：“我记得邓绥和班昭的关系很好？”
阮云博这时候也恍然明白过来，连忙看向袁杳，见袁杳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方才只顾说得兴起，竟然忘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不晓得袁杳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家里人两次来找，许多人都看到了，更别说她哥哥说话还那么大声，想也知道袁杳是和家里人有裂痕，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邓绥不信任哥哥”，这不是往袁杳的眼睛里喷辣椒水？太敏感了啊，简直就像那一部刘娥的电视剧，一个妃子当着刘太后说李娘娘，当时自己看到那一幕，还说这个人太缺心眼儿了。
虽然心中对邓绥的评价不改，不过阮云博嘴上却说：“是啊，她这样倒是挺好的，和班昭联手处理政务。”
这样应该能挽回一些了吧？
袁杳点头说了一句：“班昭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于是这个小小的波折就过去了，大家转而开始谈论别的事情。
下午重新开工，干了一阵，方亚群悄悄地问：“袁杳，你这一阵怎么总是不说话？很少和大家聊天了，也不要太愁闷了，我如今是想开了，现在已经是末世，有什么事能够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呢？和大家说说话，心情也开朗一些。”
前提是别发生今天中午的事，方亚群也是觉得，阮云博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太戳人的心了，虽然她倒是无意的，只不过太执着于历史分析，就一时没顾及说话的场合。
袁杳在口罩后面一笑：“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晚上，袁杳下班回到宿舍，烹调了晚饭，坐在小桌前吃着饭，不由得便想到了白天的事情，阮云博居然如此信任哥哥吗？然而她是独生女啊，幸好是如此，否则在和平时代都会给人坑死，还什么“与哥哥共掌权力”，自己倒是这样做过，不仅是哥哥，全家每人一份，结果怎么样呢？妈爸和哥哥都逼着自己交钥匙。
袁杳虽然读了一些古代的史书，史记汉书之类，但是并不是很在意政治，她着重看的是里面的古城和陵墓都在什么方位，那个时代又有什么器物，都是和考古相关，至于什么政治斗争之类，她实在少有见解，虽然那种话题谈论起来，倒是显得很高规格的，如今她是觉得，历史政治观点再独树一帜，又有多大用处呢？连家里这一点“政治”还没搞清呢，还是先把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理清楚再说。
袁杳到现在越来越是觉得，家国天下里面，“家”是最切实的，对个体来讲太重要了，比如说自己，本来是有空间的，外面纵然末世，对自己的影响也不是那样致命，可是自己却坑在了亲情上。
话说自己这一阵策划着要离开，无心参与大家的聊天，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人虽然还在这里，心却已经不在，哪知今天竟然意外听到这一段议论？在自己临离开之前，留下这样一个深刻的印象。
袁杳一心等待天气变暖，但是很快，她就无心再等待了，就在二月十七号的时候，政府发布了《紧急生殖法令》，从三月一号开始，全面禁止终妊，理由是活着的人类日益减少，僵尸越来越多，为了对抗僵尸，活人要促进繁殖，所以从三月一号起，除非是妊娠会危及孕妇生命，或者是胚胎有明显异常，否则不许终止妊娠，另外安全套和避孕药的价格也上涨了，无论是输精管和输卵管的结扎，都要经过严格审查。
袁杳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天晚上就和沈畅商议：“我要离开了，你怎样决定？”
沈畅说：“我也要离开，我想回新宁，那里总不至于这样子，如果也执行这个法令，大不了我们再离开，总能找到一个营地的。”
《紧急生殖法》原则上适用于中国境内所有幸存者，但是否执行就要看当地情况，不过北京基地这样一个中心和枢纽，是一定会严格执行的，西藏和海南基地也很难讲。
祁萧也表示要一起离开，而罗存则十分犹豫：“外面太危险，想一想我们来到这里，路上牺牲了多少人，我不想丧生在僵尸的口中，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虽然有这样一个法令，但也未必那么严重，总有缝隙可钻的。”
袁杳摇头：“这个危险虽然说不上是不是比僵尸还严重，但是让人心寒。”
对基地从根本上失去了信任，袁杳不愿默默忍受，她要做出自己的反抗，她不能改变法律，就用离开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罗存犹豫了一下，问道：“袁杳，从前的事，你真的不能就让它过去吗？你知道《唐山大地震》，必然要有一个抉择，总会有人受到伤害，当然我不希望受伤害的那个人是你，可是现在外面这样的情况……”
袁杳要离开，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子宫控制令，应该也有她的家庭因素，身为袁杳的队友，罗存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假如当时家中选择了她，而放弃了她的哥哥，袁杳也会难过的吧？就好像那部片子里，如果李元妮真的选择救小灯，放弃了她弟弟，小灯获救之后，想起了弟弟，难道会心安吗？假如方达也如同小灯一样，侥幸活下来，他又该怎样面对这件事？
更何况现在是僵尸末世，虽然家人之间有种种裂缝，终究与外面严酷的现实是两个层次，利益抉择之间，家人之间的矛盾还是可以容忍的吧？不必一定这样决绝吧？
袁杳摇头道：“那部片子里，本来可以抓阄的。”
这样的“概率论”就可以解释为“命运”，不要说大地震之后抓阄不方便，想采用这种办法，总能找到工具，更何况自己的情况与《唐山大地震》还不完全一样，空间钥匙本来就属于自己，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来同自己讨论空间的归属。
罗存叹了一口气，袁杳说的有道理，而且她的心意也已经相当坚决了。
袁杳又联系了杨迅，杨迅表示要考虑，她又找了李秋蓉，虽然也知道李秋蓉大概率会留下来，因为她已经决定今年和男朋友结婚，不过毕竟是一起来到营地，还是要问一下她，果然，李秋蓉表示：“我不想走了，风险太大，虽然在这里有生殖法，但是我们有办法。”
袁杳能够理解她的选择，祝她一切顺利，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联系，然后就去找冯琳。
冯琳的宿舍里，袁杳坐在椅子上，笑着和岳洋说话，冯琳倒了水给她，袁杳张口便说：“冯姐，最近的那个法令……”
冯琳立刻就说：“洋洋，到自己房间玩一会儿。”
岳洋回去了自己的卧室，袁杳便继续说下去：“我和沈畅、祁萧要离开了，你打算怎么办？”
冯琳道：“大家护送我们来到这里，经历了那么多危险，邹钦、励勤和英萍也死在了路上，我特别感激，也很惭愧，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不能离开，假如返回的路上遭遇不幸，当初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让洋洋平安地活下去。”
袁杳道：“可是生殖法令……”
冯琳说：“我已经想过了，我毕竟是讲师，虽然也有人给我介绍男朋友，但是不会逼得太厉害，而洋洋还小，再过十年，天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也许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担忧这种事。”
袁杳点了点头，冯琳的想法有她的道理，冯琳是高级知识分子，热物理学家，研究微生物能源转化，虽然末世了，却也要保存知识的火种，而且她的这个研究方向，可能会在末世发挥大用途，毕竟现在石油开采已经基本停止，急需新型能源，所以冯琳站在知识高地上，暂时还是安全的，而岳洋确实也还小，这个法令暂时威胁不到她。
于是袁杳说：“冯姐，你们自己保重。”
冯琳红了眼圈儿：“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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