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棋行险招(1/2)
第950章 棋行险招
此女似正巧步出,未察外间动静,乍见严容牧身形,先是一顿,亦未言语,只略带警惕地望了过去。
严容牧凝神细看,见其容貌装束皆与传闻中的描述相仿,修为气机亦无二致,不由心中暗喜,当即稽首一礼道:“前方可是仙姑道友?”
那女子将竹篮收起,神色一整,正色道:“阁下何人?贫道久已不见外客,你从何处得知我的消息?”
她见严容牧一语道破自己身份,便知此人非是偶然路过,恐是专程在此等候。
严容牧拱手未起:“在下岐州福生观长老严容牧,自世俗传言中得知道友善踪,故而寻至此处……”
听了他自报家门,仙姑神色稍缓,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岐州同道,贫道有礼了。”
她稽首回礼,旋即想到什么,不觉莞尔道:“说来也奇,你们这些岐州同道放着仙门清修之地不居,怎的一个个都往这荒山野岭里跑?”
严容牧本在含笑聆听,此言入耳,却陡然双眉一蹙,心头骤紧。
“道友何出此言?莫非在我之前,尚有我岐州同道前来寻访过道友?”
仙姑缓缓颔首,似笑非笑道:“两年之前,便有一位两仪观的道友寻来,说是相邀贫道前去参加什么论道之会……”
“两仪观!”
严容牧脸色陡然一沉,双唇微张,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他才摇头叹息,看向心中早有预料的仙姑道:“那想来道友也知晓在下的来意了……”
仙姑微微颔首:“两家论道,广邀同道助拳,亦是常事。”
见对方如此坦荡明了,严容牧心知此行多半无望,却仍抱着一丝希冀问道:“那……道友可愿出山相助?我福生观必当竭尽……”
话未说完,仙姑便已拂袖打断,淡然一笑:“两年前婉拒两仪观时,贫道便已言明此生不再过问他家之事。”
“今日若应了你,岂非自相矛盾?严道友不必多言了。”
严容牧暗自叹息,只得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所幸眼前之人选择两不相帮。
两仪观捷足先登,能得此结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既如此,在下便不叨扰了。”
严容牧依礼周全作揖,仙姑亦客气挽留:“道友远道而来,何不稍坐片刻,饮杯清茶再走?”
严容牧自然明白这是客套,并未当真,简单寒暄几句后,便稽首告辞。
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意而去。
这般情形他已历经过太多,本不该再生波澜。然而,或许因为论道之期日渐迫近,他心底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躁。
越是心焦,便越无暇梳理心绪。他强压下纷乱,在心中择定下一个人选,略辨方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云霭之中……
时光匆匆,如天上流云般不曾停息。
一晃眼又是一年过去,严容牧行色愈发仓皇急切。
这一年来,若算上最初的仙姑,他总共寻访了四位玄都散修同道,可无一例外,皆有两仪观之人先他一步前去。
他心知这是两仪观洞悉了他的路数,有其从中作梗,自己怕是再难请动任何一位同道。
更遑论如今时间所剩无几,他已无暇再重新谋划……
思忖间,严容牧的遁光渐缓。
他因忙于寻觅隐士踪迹,一年来未曾与师门通信,也未曾再联络傅大年。
倘若师弟处有好消息,自会传信告知,又怎会如他这般杳无音讯?
想来当是同样毫无进展,被两仪观料中了动向……
“倘若就这般回去,师门又有几成机会得以保全?”
他眸光闪烁,暗忖道:“怕是十不足一……”
高天之上,冷风呼啸,撕扯着流云。
严容牧思忖良久,最终眸光一凝,陡然变换方向,朝着某处目标疾驰而去。
十日后,他横跨昌州,深入桓州腹地。
目之所及数万里外,一座占地万顷的椭圆山脉静卧,其两端尤为狭长,自高空俯瞰,状若眼眸,故名天目山。
而此地尚有些许往事,其原为桓州一邪宗盘踞之地,该宗擅摄魂夺魄,荼毒乡里,令周遭修士苦不堪言。
直至后来,两位问道真君联袂而至,一举攻破邪宗山门,将其满门诛绝。
世人初时只道是前辈高人替天行道,铲除邪魔后飘然远去,还此地一片朗朗乾坤,却不料那两位真君非但未走,反将此山据为道场。
此后更是变本加厉,肆意欺凌周边宗门,甚至犯下烹杀十万生民这等骇人听闻的暴行,致使方圆数万里人迹罕至,再无人敢靠近……
而这两名真君,正是严容牧所提及的袁氏兄弟。
能被他二人看中,足见天目山自有其非凡之处。
此山景物迥异于常,断崖绝壁丛生,深不见底的沟壑纵横交错,险恶异常。其主峰形如盘踞巨蟒,终年笼罩在铅灰色、仿佛凝固的云雾之下。
若有修士于百里之外远眺,一眼便可辨出此地绝非善地,山中灵气虽足,却浸染着浓重的煞气与怨念,非心志极其坚定或修行邪异路线的修士难以久居。
严容牧驾遁光飞临,心中渐生警惕。
他虽力主请袁氏兄弟出山相助,实则与二人素未谋面,仅是耳闻其凶戾之名。
面对此等行事肆无忌惮的邪修,却也不得不防……
思忖片刻,他起了一个法诀,便见浑身灵光一闪,一个与他模样一般无二的分身走出,朝他拱手一礼后,便放开行踪的朝天目山飞去。
而他真身则一步跨出,身影如泡沫转瞬消散。
山林死寂,严容牧分身缓缓落下,无需他开口拜山,便有一个大头童子驾云而来,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他片刻。
“你是何人,可是来见我家老爷的?”
严容牧拿出拜帖,言简意赅道:“福生观严容牧,劳烦通报。”
大头童子接过拜帖,返身而去。
未有多时,他便原路返回,态度比方才恭敬不少:“严真君,且随小人来。”
二人一并而去,沿路满是残殿朽阁,柱壁上暗褐血斑犹存,平添了几分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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