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孔雀头面(1/2)
山河风景孟晚也会画,但他最擅长的还是以画敘事。
孟晚自己调了几样顏料,脑子里思绪不断。
虽然他是被临时拉过来的,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呢?如项芸一般的绘画大家作画,是给懂得画意的知己看的。
孟晚所作之画又是一类,是给天下百姓看的,如此作画便叫以心作画,使画传意。
他定了定心神,很快想好要画什么,笔触如行云流水,哪怕是停歇半刻,也像是清燕点水,对孟晚浑然一体的气势並无分毫影响。
宋亭舟儘量把目光放在他画笔上,免得惹他分心,隨后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孟晚真正作画的时候,並不会轻易被外界打扰。
宋亭舟的目光便又自然而然移到孟晚手上、上半身、修长的脖颈、润玉般的侧脸,唇珠微红,眼下侧脸处小巧一点的朱色小痣却比唇珠更红。
阿砚的眼睛就很像晚儿,笑得时候温柔又狡黠,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无一处不精致漂亮,让人不忍心破坏。
“宋大人,宋大人?”有人小声叫宋亭舟,让他瞬间收回思绪,將目光移了过去,眼里的爱意还没消散,喊他的户部尚书蔻汶对上他眼睛瞬间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那个,还是收敛一些吧。”蔻汶好心劝道。
大殿上这么多人呢,至於吗?虽然孟夫郎是长得漂亮,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呢?
毕竟前些日子刚参奏完他和夫郎有违礼数,这会儿又如此这般眼神火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
宋亭舟闔下眼眸,在殿內扫视一圈,果真见殿內许多人都在往这边看,大部分都是在观察孟晚。
升到三品以上的位置,很少有拎不清的好色之徒,也不是没见识过什么美人,看这边多是好奇宋亭舟夫郎是个什么来头,或是单纯技痒,想凑过来观赏孟晚作画。
孟晚今天画得很快,用色大胆,很快宣纸上就被大片大片的顏色渲染。这回蔻汶也张望起来,偶尔疑惑的轻咦一声。
孟夫郎画得很是平凡啊?
开始泼墨了。
顏色这么深沉吗?
这笔怎么会这么画?
原来如此!真是绝妙。
孟晚最后落笔的时候,宋亭舟下意识要给他捏肩,旁边喜公公眼尖的用手中拂尘甩在他手背上。
我的大人啊!陛下还在呢!
孟晚抬头后,才发现身边已经乌泱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最中间就是不知来了多久的皇上。
孟晚忙屈膝行礼,“是臣下的过错,让陛下久等了。”
皇上略显苍老的脸上笑意温和,“不必多礼,画得已经很快了。”
王瓚也在,他不动声色的拱火,“孟夫郎不必自谦,如此已经极好了,你之前那幅赫山坊图若是拿出来直接比试,难免叶尔羌王子心存疑虑,陛下这才宣你你在大殿內作画。不论如何,你才画了一个时辰罢了,吐蕃国的画想必用时更久,叶尔羌王子,本官说的对吧?”
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和善,可被刺的人听著就是很彆扭。
叶尔羌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粗粗的喘著气,低头看孟晚的画作。
他带来的画师也在看,看了半晌久久没有吭声。
外行看画,內行看心。
孟晚所作之画仍是他擅长的敘事风,画卷被从中间过渡分开,並无明显的线条,大地天空融合的如此自然,让人清楚这是在诉说两个故事的同时,又不会觉得突兀。
图中画的是两个兄弟,自小在农家长大,不同的是哥哥每天老老实实的跟爹娘种地,弟弟总是偷懒跑到私塾外面听里面的夫子授业读书。
长大后的兄弟俩,哥哥继承家里的几亩田地,认真耕田,娶妻生子。弟弟则背上行囊走出家门去做生意。
几年后弟弟因为识字,生意越做越大。哥哥的村庄和田地却受到了敌国士兵的侵袭。
田地被毁,哥哥穿上戎装上阵杀敌,弟弟则在后方囤运粮草,最后哥哥成为镇守边疆的大英雄,弟弟成为富甲一方,被陛下嘉奖过的皇商。
很新奇的画,看这么一幅画像是看了一本意味深长的书本。
叶尔羌王子做为一个外行,也看得入迷,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像我们吐蕃国的壁画。”
他不可能去夸奖孟晚的画,其他人却已经看得分明,在场的大臣都是绝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是有鑑赏能力。
这两幅画如今已经没有可比性了,光从意境上来看,孟夫郎就已经甩出吐蕃国带来的画一大截。这样的画便是被仿造,也仿不出画中深意,这便是普通画师和绘坛大家的区別。
更遑论孟晚的画技也在吐蕃国画师之上,这么一幅画上,却能以笔墨描绘出秋季累累的麦田,和边疆血腥残酷的战场,其笔下风物纤毫毕现,似乎真能破开画壁行至眼前。
这样一幅画,谁也不能说出不好来。
其实孟晚更想画的是哥哥一辈子种地,弟弟读书明智回乡开私塾造福族人,普及全国百姓读书明智才是正道。
但当下是什么场合?当著外邦的面不能暴露禹国一点点的短处,不然等皇上回过神来,万一迁怒宋亭舟怎么办?
这可是皇宫大內,谨慎小心这四个字孟晚恨不得刻在脑门上去。
他身体还是恭恭敬敬半躬身的状態,口中把在脑子里过了两遍的话,流畅的说了出来。
“陛下心怀天下,志在太平,使禹国百姓读书开智,贤才辈出,源源不断地为朝廷输送人才;更有將士们悍不畏死保卫疆土,方得今日海晏河清之盛世。臣下只是个寻常小哥儿,亦亲眼见过陛下治理下的大好河山。满腔忠君爱国之忱,实在不知该如何上达天听,只能借这幅拙画,以表寸心。”
都察院左都御史苟正芳看了他一眼,眼眸垂下的瞬间实在没忍住又瞟了一眼。
宋亭舟这位夫郎……
他身边王瓚小声嘟囔,“可惜是个小哥儿,不然真该破例招入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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