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有功必赏,血仇奔袭(2/2)
每一份功劳都被详细记录,每一个名字都被反复确认,确保“功不遗漏,赏不虚发”。
当次日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赏功仪式正式开始。
熊廷弼身着经略使官袍,缓步走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上。
司仪官手持圣旨,声音洪亮地响彻校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东经略熊廷弼,督师辽东,指挥有方,红河谷斩努尔哈赤、复铁岭、收开原,厥功甚伟。
特封东宁伯,加太子太师衔,仍领辽东经略,兼总督辽东军务、理粮饷,赐尚方剑,许便宜处置副总兵以下将官。
另赐蟒袍一袭、玉带一条、黄金百两、绸缎千匹……”
圣旨念毕,两名内侍捧着蟒袍与尚方剑,恭敬地递到熊廷弼面前。
熊廷弼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尚方剑冰凉的剑鞘,又抚过蟒袍上绣着的金线蟒纹,突然眼眶一热。
自受命经略辽东以来,他承受着朝堂的质疑、军饷的匮乏、敌军的凶残,无数个夜晚在城头上熬过寒冬,无数次在军帐中推演战局,如今这份封赏,不仅是对他个人的认可,更是对辽东全体将士的肯定。
他猛地单膝跪地,高举尚方剑,声音哽咽却铿锵有力:
“臣熊廷弼,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所能,守好辽东每一寸土地,早日平定建奴,不负陛下所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场上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跪倒,山呼“陛下万岁”,声音震得积雪簌簌掉落,连远处的城楼都仿佛在回响。
接着,便是其他将领的封赏。
刘兴祚身着甲胄,大步上前。
他因招抚蒙古部落、协助明军夹击后金有功,被加授“提督辽东蒙古事务”衔,允许在开原设立“蒙古事务署”,可自主任免从五品以下属官。
接过圣旨时,刘兴祚眼中满是激动。
作为归正将领,陛下待他恩重如山,丝毫没有介怀。
更是让他有了誓死报答君恩的想法。
他连磕三个响头,高声喊道:
“臣定不负陛下信任,管好蒙古事务,让草原部落皆为大明屏障!”
满桂则从参将一跃升为蓟镇副总兵,加“都督佥事”衔。
这位出身行伍的猛将,捧着官印,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着北京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末将在蓟镇一日,定替陛下守好蓟镇,不让建奴、鞑子踏过一步!”
最受瞩目的当属老将陈策。
他因连场血战、屡立奇功,被晋封“定虏伯”,擢升“右军都督府右都督”(正一品),兼任“提督辽东西路军务”。
当内侍将象征伯爵身份的金印交到他手中时,这位年过甲的老将,竟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颤抖:
“臣虽老,却还能提刀上马!愿为陛下再战十年,直捣赫图阿拉!”
将领们的封赏一一颁完,校场上的气氛也推向高潮。
随后。
便是普通士卒的犒赏。
凡是参与红河谷、铁岭、开原三大战役的士兵,每人赏银五两、布两匹。
阵亡将士追赠世袭军户,家属免徭役三年。
伤残士兵则授予卫所闲职,终身领取半俸。
当士卒们排着队,从官员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迭得整齐的布帛时,校场上的哭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年轻的士兵捧着五两银子,手指反复摩挲着银锭边缘的齿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是从陕西来的流民,投军只为混口饭吃,从未想过能得到如此厚重的赏赐,这五两银子,足够让远在家乡的母亲和妹妹过上一年好日子。
还有一个失去右臂的老兵,接过“卫所闲职”的文书时,老泪纵横:
“这辈子跟着陛下打仗,值了!就算没了胳膊,往后也有饭吃,不用再担心老无所依了!”
士卒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银子或布帛,对着高台方向高呼“陛下万岁”,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敷衍,满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忠诚。
熊廷弼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历朝历代,多少军队因“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而士气涣散,最终溃败。
而如今,陛下用实实在在的银帛、官职、恩典,践行了“有功必赏”四个字。
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严刑峻法都更能凝聚军心。
此刻,在辽东将士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陕西兵”“浙江兵”“辽东兵”的区别,也没有什么“将领”与“士卒”的隔阂。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跟着陛下打仗,有功必赏,有苦必恤。
他们心中,现在也只有一颗共同的“太阳”,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若是此刻有人敢说陛下一句不是,这些刚刚领到赏赐、心怀感激的士卒,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与那人拼命。
“都是忠臣啊!”
见到士卒的反应,王承恩很是满意。
替皇帝散播影响力,也是他这个天使该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这个差事,他完成的还是不错的。
在王承恩身侧,杨涟看着这些欢呼的士卒,脸上带笑,但眼底下,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抚顺的赏功发赏持续了三日。
经略府校场上的热闹未曾停歇。
每日都有士卒捧着银帛、拿着文书,高呼陛下万岁,之后满脸欢喜地离去。
可这份安稳,在熊廷弼心中,却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杨涟的存在,像一根未拔的刺,让他不敢完全放松。
这三日里,熊廷弼没少“试探”杨涟。
他故意在议事时提及“吃空饷,喝兵血”的问题。
又主动说起“军户安置的难题”。
之后更是说辽东镇中,也有贪污受贿的将领。
每一次,杨涟都只是坐在一旁,手中握着毛笔,认真记录在册子上,既不追问细节,也不提出质疑,偶尔只淡淡一句:
“经略公处置得当,当如实奏报陛下”。
或是“记录在案”。
便再无多言。
有一次,熊廷弼甚至让军需官当着杨涟的面,核对赏功名册与实际发放的银帛数量,故意露出几处破绽。
比如某营士卒因阵亡人数有误。
杨涟只是让随行的锦衣卫校尉核对了一遍,确认误差确系“客观原因”,便示意继续,没有丝毫要深究的意思。
这让熊廷弼愈发困惑:
若说杨涟是来查案,他既不查贪腐,也不核军饷,反而对赏功、防务的细节表现出“纯粹的关注”。
可若说他只是来协助发赏,那一千名锦衣卫精锐每日按例巡查抚顺城防,偶尔还会去城郊卫所核实军户名册,又显得不那么“简单”。
“或许……陛下是真的让他来了解辽东实情,而非查案?”
熊廷弼望着窗外领赏士卒的笑脸,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却又很快压下。
杨涟查蓟镇时,最初也是“只听不查”,待摸清底细后才雷霆出手,斩了三十余将。
他不敢赌,更赌不起。
辽东刚稳,若因查案再起波澜,皇太极若趁机反扑,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罢了。”
熊廷弼轻轻摩挲着尚方剑的剑柄,眼中恢复了沉稳。
“只要杨涟不干扰防务、不搅动军心,他要查什么、看什么,我都配合。辽东大局为重,些许个人顾虑,算不得什么。”
与此同时。
深夜时分!
赫图阿拉城十里外的雪野上。
皇太极站在赫图阿拉城外高坡上,身披黄色皮甲,腰间悬着努尔哈赤遗留的顺刀。
他身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坡下,上万名女真骑兵已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穿戴厚重的铁甲,只披了轻便的皮甲,马鞍旁挂着三日份的肉干与马奶酒,背上背着弓箭与短刀,连马具都经过简化,只为减少负重、提升速度。
“诸位!”
皇太极勒紧马缰,目光扫过每一张冻得通红却满是戾气的脸。
“你们还记得英明汗是怎么死的吗?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父兄、子弟,有多少死在明军的刀下,埋在红河谷的冻土下吗?”
骑兵们沉默着,握着马刀的手却愈发用力。
红河谷的惨败、努尔哈赤的战死,是刻在每个女真人心头的血痕。
这是他们的血海深厚!
看着这些人的戾气已经被引动起来了,皇太极继续煽动:
“本汗记得,你们也应该记得!近来,有人以为我皇太极要投降大明了?”
“这是假消息!这是为了麻痹熊廷弼,这是给我们创造胜利所必须要遭受的屈辱!”
“我们女真人,从来不是孬种!”
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
“我们不接受投降!我们要报仇!我们要让大金再次伟大!”
他话锋一转,指向科尔沁部的方向,眼中燃起贪婪的火焰:
“现在,有一群叛徒挡在我们面前:科尔沁部!
他们曾与我们盟约,却背信弃义投靠尼堪国,还敢派游骑劫掠我们的子民!
今日,我们便去讨回这笔账!”
“我们要踏平他们的草场,抢走他们的财宝,俘获他们的女人和奴隶!
让他们尝尝,得罪大金的下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怒火,足以烧毁整个草原!”
“烧了科尔沁!抢光他们!”
一名骑兵率先怒吼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烧了科尔沁!报仇!”
越来越多的骑兵跟着怒吼,刀枪如林,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皇太极看着沸腾的士气,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西北方。
“出发!目标科尔沁!此去,只许胜,不许败!”
“杀!杀!杀!”
上万骑兵齐声怒吼。
皇太极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黄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
身后的骑兵们一人三马,紧随其后,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似惊雷一般,朝着科尔沁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要的,是速战速决,是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将科尔沁的财富与人口,尽数纳入大金的囊中。
随着皇太极奇袭科尔沁部。
战争的乌云,又开始飘荡在辽东与漠南草原的天空之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