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借力打力!让专家给咱们当苦力!(2/2)
一个头髮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小钱啊,你们红星厂现在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连台正经的实验炉都买不起了?”
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专家,拍了拍钱卫国的肩膀。
钱卫国的笑容更加灿烂,连连称是,说一定虚心接受批评。
就在这时,李赫带著张远和刘明,从水压机后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半分被嘲讽的窘迫,反而掛著一种见到偶像般的,激动又谦卑的笑容。
他快步走到那位头髮白的老专家面前,微微躬著身子。
“您……您是省机械研究所的刘总工吧?我看过您发表在《机械工程学报》上的论文!关於液压伺服阀动態特性的分析,写得太好了!”
那位刘总工愣了一下,脸上的讥讽淡了些。
李赫又转向那个大腹便便的专家。
“您一定是前进动力厂的张总师!我们厂里那几台老车床的液压系统,就是您当年带队设计的!稳定可靠,用了快二十年都没出过大毛病!”
张总师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挺起了胸膛。
李赫像个追星的小粉丝,把在场的几位专家,挨个认了一遍,还把他们过去最得意的成就,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
这一下,所有专家的脸色都缓和了。
好为人师,是这个年代技术人员的通病。
被人当面点出自己最光辉的履歷,那种感觉,比喝了二两茅台还舒坦。
钱卫国的笑容,有点僵。
他发现,这群专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李赫吸引过去了。
“几位老师傅,小子我在技术上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实在是没办法了,您几位可得帮我们拿个主意啊!”
李赫的姿態放得极低,语气诚恳得能挤出水来。
他指著地上那两件废品。
“市里安全科的领导要求我们必须装上压力表和安全阀,可厂里仓库只有这种老型號的。”
“您看这压力表的螺口,跟机器上的对不上。还有这个安全阀,也锈死了。”
“我们几个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对著这堆铁疙瘩,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跟那猴子看手錶一样,抓瞎了。”
他挠著头,一脸的苦恼和无助。
“这有何难?”
刘总工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为人师的癮头彻底被勾了上来。
他走过去,一脚踢开碍事的木箱,蹲下身子。
“接口不对,做一个转换法兰不就行了?”
他白了李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
“法兰?对啊!”
李赫一拍大腿,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妙计。
“可……可这法兰该怎么设计?尺寸怎么定?材料用什么好?”
他拿来纸笔,恭恭敬敬地递到刘总工面前。
刘总工被他这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捧得浑身舒坦,接过纸笔,龙飞凤凤地就在纸上画起了草图。
“这里用车床车一个台阶,那里钻四个孔……”
旁边的张总师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图纸。
“老刘你这设计太保守了!高压工况下,密封是个大问题!应该用双层密封圈结构!”
“你懂什么!我这叫安全冗余!”
两个老专家,当场就为了一个法兰的设计方案,吹鬍子瞪眼地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另一位液压专家出来打了圆场,提出了一个综合方案。
李赫在一旁,不停地点头,嘴里“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高!实在是高!”之类的讚嘆词,就没停过。
图纸画好了。
李赫又愁眉苦脸起来。
“图纸是有了,可我们车间没设备,这活儿……”
“去!把你们厂技术最好的车工给我叫来!”
刘总工把袖子一卷,直接发號施令。
杨卫东立刻心领神会,派人去请了厂里最好的八级车工。
很快,在几位专家的“亲自监工”和“现场指导”下,一个崭新的转换法兰,就在三车间的精密车床上被加工了出来。
法兰解决了,还有安全阀。
“这东西锈死了,得用煤油泡,再用火烤,慢慢把它盘活。”
一位专家指挥著张远和刘明,像使唤自己的徒弟一样自然。
半天功夫。
在几位本来是来看笑话的省城专家的“鼎力相助”下。
那台报废的五百吨水压机,奇蹟般地装上了崭新的法兰,接上了那块被擦拭一新的老式压力表。
那个锈死的安全阀,也被拆解、清洗、上油,重新组装,调试合格。
甚至,连几根有漏油风险的老化油管,都被专家们指出来,让李赫带著人换掉了。
当最后一步完成,刘总工亲自给液压泵接上电。
“嗡——”
沉寂了近十年的电机,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动了!动了!”
刘明指著压力表上那根开始缓缓上升的指针,激动地大喊。
整台巨大的水压机,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微微一震。
那根比人腿还粗的巨大活塞杆,在一阵颤抖之后,真的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下移动了!
成功了!
这台废铁,真的活过来了!
几位老专家看著自己亲手“救活”的机器,脸上洋溢著巨大的成就感,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作品。
他们拍著李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騖远。
李赫点头哈腰,满口称是,把几位专家恭恭敬敬地送出了车间。
看著专家团那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钱卫国站在原地,脸色比锅底还黑。
毕竟,戏台是他搭的,观眾是他请的,结果主角却不是他,他反而成了那个被所有人看笑话的背景板。
七號车间里。
杨卫东看著那台正在缓缓升降的“新”设备,又看了看旁边那座黑乎乎的土炉子。
热。
压。
这两个字,终於在此刻,合二为一。
他转过头,看著那个满身油污,脸上却掛著一丝淡淡笑意的年轻人,胸口一股热流在涌动。
张远和刘明,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看著李赫,那眼神,已经不是敬畏,是彻底的五体投地。
还能这么玩?
这操作,简直绝了。
李赫走到那瓶珍贵的氮化硅粉末前,轻轻拿起了它。
他的视线扫过眾人,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准备坩堝,清理炉膛。”
“马上进行,第一次烧结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