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糖衣炮弹」（2/2）

“李厂长”三个字一出来，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刘海中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僵住了。

高胜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李厂长特意在全厂的中层干部会议上，点名表扬了我。他说，我这不是浪费，是『刮骨疗毒』，是对全厂几千名工人的身体健康负责。他还说，要给我报请一个『安全生產先进个人』的荣誉。”

高胜顿了顿，目光扫过刘海中已经开始发白的脸，补上了最后一刀。

“哦，对了，李厂长还说，咱们厂里，谁要是觉得工人的健康，还没有那几斤注了水的死猪肉重要，他很乐意找谁去办公室，单独谈谈心，聊一聊思想觉悟问题。”

轰！

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刘海中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眾扒光了裤子，凉颼颼的。他想反驳，可拿什么反驳？反驳李厂长？他还没那个胆子。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嘴唇哆嗦著，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当然是……是支持厂领导的英明决定……我只是……只是说要注意方式方法……”

他这番苍白无力的解释，换来的是更多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威没立成，反倒把自己变成了全院的笑话。

高胜看著他窘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走上前，亲热地拍了拍刘海水的肩膀，递上了一颗“衣炮弹”。

“二大爷，您看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您刚才提醒得太对了，我以后一定多向您请教。正好，我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刘海中下意识地问：“什……什么事？”

高胜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崭新的红袖箍，上面印著三个白字：“监督员”。

“二大爷，我们食堂后厨，现在规矩是立起来了，但就缺个您这样德高望重、铁面无私的老领导去监督执行。我想请您，担任我们食堂的『义务卫生监督员』，不占编制，纯属荣誉职务。您每天去后厨转转，看看谁没洗手，看看哪个角落不乾净，发现问题，直接向我匯报！您看，您能不能为了全厂工人的口福和健康，受累屈就一下？”

这颗衣炮弹，打得刘海中是头晕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拒绝？那等於当著全院人的面，说自己不支持高胜的工作，不支持李厂长的决定，不愿意为人民服务。刚才那番慷慨陈词，就成了放屁。

接受？那他这个院里的“一把手”，就成了高胜手下的一个不拿钱的杂役。每天跑去食堂后厨，闻那油烟味，还得看人脸色，这官当得也太憋屈了。

他被架在火上，上不去，也下不来，一张老脸憋成了酱紫色。

全院的人都看著他，等著他回话。高胜就那么笑眯眯地举著那个红袖箍，仿佛在举著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

最终，在眾人玩味的目光中，刘海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我干。”

高胜立刻把红袖箍套在了他的胳膊上，还用力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声响。

“好！我就知道二大爷思想觉悟高！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食堂的『刘监督』了！大家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夹杂著憋不住的笑声。刘海中戴著那个鲜红的袖箍，站在院子中央，只觉得这袖箍像个紧箍咒，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不但没烧到別人，反而把自己给烤了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