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听闻陛下有喜(中)双更合一(2/2)
“多看看,啊,反正也看不了几天了。”夏泷刻意地走上前去嘱咐道,“静影,记住把安太傅送来的珍品收好啊,这等佳作可不能简单地典当了,那非得好生唱一唱、让他们竞价不可。”
静影只能硬着头皮称是,再去看陛下,已经趴在桌上“人事不省”了——
“死了死了,不会再有爱了,不会再有了……”
“嘘!”静影觉得陛下有时候像个小呆子似的,什么死啊死的,张口就来也不怕不吉利。
再去看摄政王,人已经背着手抬头挺胸地出去了,静影敢发誓听到了他老人家哼的小曲。
这不能不让她惊异!主子难得有这么放松地展露自己情绪的时刻,在他们这些暗流的眼中,他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静影有些许惊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忧虑:主子是因为陛下开心起来的?
夏泷回到书房后还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她倒也老实,本王说要卖出去,她也就没反驳,认了。”
夏阐偷觑了他一眼,不好接这话。他能怎么回?
陛下不是那种贪墨的人——暗指陛下品格优秀,他又不是嫌命长!
您开口陛下不敢不从——不符合现在这融洽的氛围啊。
不用他回答,夏泷自己心里也有计较,回宫后的樊蓠……品行和脾性都还不错。
比如这次,明明那么舍不得,却没有说过半句“留下一两件贺礼无所谓”的话。不敢?不,她清楚段择在他这里的地位和威信,只要她开口,要些财物珍宝什么的,他还真不会为了身外之物拂了段师兄的面子。
但她半句也不提,很显然,她不想坏了规矩——之前定下的将群臣、富商的贺礼或捐赠用于灾区的规矩。
她还是有原则、有坚持的。
就是太喜欢讲道理,哪怕是在与人争吵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摇头笑了笑,不愧是跟着安寻悠看书作画的,书呆子。
“夏阐,你去,看看咱们私库里有什么古玩字画没有,给她送去。”哪怕他跟她交流不多,也知道她爱画成痴,毕竟整座皇宫没有比她这里用宣纸最多的地儿了。
“愣着干什么?这次陛下怎么说也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只要她安分守己,本王也没必要同她闹僵。”
“是,属下这就去。”夏阐淡定地领命退下,可刚出了门便再也掩饰不住忧心忡忡:他打小服侍主子,他就是能感觉得到,主上不像从前那么仇视陛下了……
对于贺礼中的奇珍异宝,樊蓠的想法是将它们放入市井中去拍卖。
“不能走官卖的路子,流程死板繁琐,还对参与人员设置什么地位门槛,这样怎么卖出好价钱?当然,我们也不在义庄里卖。”没那么多人关注义庄里卖什么,热度不够。
“得找做生意的一起合作,才能把这些宝贝炒出好价钱!”专业做生意的,最懂怎么宣传商品,那样就不愁没人去参加了。
“再者,当官的用什么宝贝,商人们会感兴趣,咱们主要赚的是他们的钱。”让富商巨贾们出钱,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夏泷当然也知道天下的财富集中在这些人手里,否则他当年也不会把学武的时间花费在建立商队上。但商人逐利,没有足够大的好处,人家凭什么替你出钱出力?就因为捐款救灾是积德行善啊?
“本王得告诉你,皇商的名额是有限的,每一个名额的分配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要打这个主意啊。”若是捐些财物能换来皇商的身份,那自然多的是商贾抢破头,但这绝对不行,滥封皇商带来的隐患不会比几次天灾小!
樊蓠当然也明白不能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法子。“不能给皇商的名头,合作商也是好的嘛。”
什么“唯一指定合作伙伴”、“冠名商”,七七八八的名头多着呢,发个几十个家没问题!
夏泷听得头疼,“是可以玩文字游戏,下面的人即便不满也不敢如何,但朝廷的威信……”
“是朕的威信扫地,”樊蓠白他一眼,“关摄政王何事?”
夏泷愣了下,慢慢勾起嘴角:有点意思。“陛下挺有自知之明。”
“就是这么厚道,哪怕是当工具人也当得尽心尽力。您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就好。”
第一次拍卖在归家客栈进行,霍陵飞出面做了牵头人。
归家客栈的店面遍及夏秦中部及南部,装修华丽、摆设精贵,符合靖南王一贯的烧钱审美,一向是霍王爷出远门必选之所。对于归家客栈背后的东家,靖南王府当然早就了如指掌,“谈”下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樊蓠大笔一挥,给了个“靖南王旅途钟爱之所,摄政王梦中仙姑力荐”的牌匾。
霍陵飞嘟嘟囔囔:“钟爱?属实是夸张了。”
夏泷扶额无语:他的梦中仙姑?看着有歧义啊,好像自己心悦于她一样。
但总地来说,她写的句句属实,他们也没法说她撒谎。
第一次拍卖作为一次大胆的尝试,还算成功。因为是第一次尝试,也没拿出朝臣贺礼中太过珍奇的玩意,只是一些妇人家使用的妆奁、玉器而已,不过到底是出自安府的东西,品质和式样俱佳,终究卖了个好价钱。
这种事情当天晚上便传遍了京都各大家族,各家话事人先是愁眉紧锁地找自家靠谱的同辈、子辈去确认消息,再诚惶诚恐地向老辈请教这其中蕴含的信息。
各方震动的原因,无非就是认为安家要么贺礼失当、要么政事有失,但总归这样被上头下面子,不是什么好的讯号。毕竟在归家客栈的拍卖会上,可是靖南王亲自将御赐的牌匾送去的,靖南王与安府是表亲,要不是上头铁令难违,他怎么会允许自家亲戚的贺礼被丢出去任商贾买卖?
第二天早朝时,安相爷收到的注目礼便格外多一些,有担忧关怀的,有幸灾乐祸的,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管那些。
朝堂上,摄政王与朝臣们商议着南方赈灾事宜,一如既往地对安相爷的提议有采纳、有否决,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最终,老太师、段择、禄以升、万年等人被指派押送第二批赈灾物资前往南方,支援赈灾事宜,段统领不在京都时,禁卫军统领一职由陆取暂代。禄以升是安府门生,万年是安府的远房亲戚,似乎摄政王对安府这一派倚重不减。
看明白这一点后,不少人也就歇了揣测的心思,也许就只是陛下不满意安府的礼品而已,不代表摄政王厌弃了安相爷。
但总有人不死心,或者就是盼着安府出点事,旁敲侧击地去问靖南王,结果……当然是被这行为一贯乖戾的霍王爷喷了个狗血淋头。
安修更没有心情管这些草包如何猜想,“既是送给陛下的贺礼,那就是陛下的东西了,如何处置是陛下的事,做臣子的何必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