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遭暗算不胜防(2/2)
路迎谦进了门派,才发现这里面的水也不好淌,比种地划船什么的要深得多了。他肿着脸回到白璞玉的洞府里,对外出归来的捷婴一声不吭,没有招呼她的问候便倒头就睡了。
他现在心情乱得很,脸上疼,心窝更疼,其他弟子也好,捷婴也好,他谁都不想见。他此刻最渴望见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还在枢密阁里为他翻阅书籍的白璞玉。
好在那几人也就是嘴上冷嘲热讽,并不真做些什么刁难路迎谦,路迎谦不去管他们,也就逐渐习惯而不以为然了。
只是令路迎谦更加失望的是,几日后白璞玉从枢密阁回来后,只叫他仍按功法修炼,便二话不说入了石窟闭了关。
白璞玉并未说闭关时长,路迎谦不知仙人闭关以年计算,他全当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而山中子弟针对他的流言风语也越演越烈,在白璞玉闭关无暇照料他时,这股风气终于扩大到了欺负到他头上的地步。
垣盟教规定门派弟子每月都要领取一项基础任务,这些任务会根据弟子自身的境界分配不同的难度,人数由一人到几十人不等,越是人数多境界高的任务,难度越大,而奖励就越丰富。这些任务的奖励以记录在门派弟子腰牌上的积分累计,门派弟子可以根据积分换取相应的灵丹妙药辅助修行。
路迎谦是山下莫名其妙进来的凡人,他一无天赋,二无境界,三无人脉,四无依靠。本来大多数人对他从山下小民莫名一跃成为内门子弟就颇为不满,眼下白璞玉又闭关修炼去,还不知几十年才能出来,那些攒着气憋着火,或者干脆就是心里酸地泡了好久醋坛子的,甚至是从别处受了气找地方发泄的,都看着他好欺负找上门来了。
总之路迎谦的日子除了修行之外,但凡是与人打交道的,总是麻烦不断,碰壁连连。
这日路迎谦又来领门派任务。这已是他这月第五次前来了,前四次发放任务的人总以难度高,人数不够,或者干脆说都被领完了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他。路迎谦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根本不可能领到像样的任务,但他确实需要那些灵材修炼,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厚着脸皮来讨哪怕是最简单没人要的任务做。
发任务的人是外门一名资历颇深的弟子,名唤尧深,他本是山下一富贵人家子弟,二十年前被父母以金银送入垣盟教,却至今境界仍停留在凤初境不能有所提升。
尧深二十年来拼命练功,服用各种灵材却仍不见起色,他一直认为是外门子弟不受待见,没有师父亲自指导所以才不入门道。但内门弟子无一不天资卓越,不是他这种普通人高攀得起的,因而尧深心中再多不满怨愤也只能默默咽下,恪守着一名外门弟子的本分。
可心中的这份怨气不因年岁流逝而消散,反而日积月累,水聚成洼,变成了他心头一块不能言说又无时无刻不奴役压迫着他的心头病。直到路迎谦的出现,尧深内心深处的积怨仿佛灌满水的缸终于破了一个口,迫不及待地向外涌泄出来,急需泼洒在那捅破口子的人的身上。
路迎谦走到尧深面前,毫不意外对方又是高抬着头颅不肯用正眼看他,尽管他的身份比尧深高出许多,尧深却从来不曾对路迎谦施礼或尊重,而是永远睥睨斜视,像是看路边的一团抹布那样的眼神撇着路迎谦。路迎谦也不恼,他只是对尧深拱手施了个同辈礼,然后客客气气地开口道:“尧兄,今日可有能派发给我的任务了?”
“嗤。”尧深连话也不会一句,他盘坐在自带的蒲垫上摆出打坐的姿势,手中结着最为基础的修仙印,而身后还散落着一地凌乱的瓜子皮,连小桌上的茶壶里都有喝了一半的未凉茶水。
路迎谦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尧深问道:“尧兄,今日可有派发给我的任务了?”
“嗯?”尧深懒懒抬起一半的眼皮,瞅了一眼又忙不迭地耷拉回去,嘴里不耐烦地嘟囔起来:“去去去,没看我正忙着吗?昨日没有,今日没有,明日更不会有!你还是打你的拳,别来耽误其他人做事了!”
“外门弟子千千万,他们有人同我一般修习打拳,怎么他们有的任务做,我就偏没有了?”路迎谦努力保持的好性子被接连几天的碰壁磨得也差不多了,他心里不自觉泛上一股气,却仍是攥紧了拳头压住心头的那团烈火道:“垣盟教这么大,却分不出我一个内门弟子的任务吗?”
“外门弟子修为不高,可人家都是三五人一行,你有人陪吗?”一听这句话,尧深心里的怨气就沸腾地更加强烈了,他抑制不住喉头那股酸水翻涌,竟不管不顾地从蒲垫上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逼近了眼前的路迎谦:“内门弟子?呵,内门弟子可以一人行,前提是有能力自保!不然拖累了别人的后腿,您还格外金贵,伤着碰着什么地方,我们外门可担待不起!”
“你!”路迎谦毕竟年轻气盛,他不欠不亏尧深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眼前这人冷嘲热讽。路迎谦运气握掌就要推开眼前之人,谁想到尧深先他一步,一个一重功法凝气掌猛地重重砸在路迎谦胸膛之上。
一重功法不同于基础功法,已带着修仙之人的些许灵力,尧深又出势颇猛,路迎谦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胸前似被铁锤抡过,整个人瞬间像一块被扔去出的石头一样甩到了几米远外的地上。
他捂着胸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这才觉得那里突如其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喉咙抽出两下猛地吐出一口咸腥的血水来。幸好是路迎谦已锻体几日,普通人受这一掌怕不是要直接肋骨断折,昏迷不醒。
饶是如此,路迎谦仍是剧痛不已,他额头渗出层层冷汗,唇齿间有着浓郁的铁锈味,身体也像被麻痹过一样酸痛无力,勉强哆嗦着胳膊依靠在背后的石块上不至于滑落。
尧深并不收手,他从前只是动动嘴皮子略作发泄,一旦真实地下过手以后,心中的怨愤反而不减反增,如浪翻涌的愤怒懵逼了他的理智,一时之间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恼怒仿佛都找到了合理的出口。
尧深想起上个月,外门兄弟中有一人拿着仙丹来找他,叫他好好给路迎谦吃点苦头,最好能落下个再也无法修炼的教训。思及此处,尧深突然萌发了下狠手的念头,他手中灵光转动,眼神晦暗,步步紧逼。
路迎谦从前只见过打架斗殴,总是打伤了残了,也鲜少敢有把人往死里打的。
如今刚进山门,便突遭人带着杀心恨意要将他杀死。
路迎谦已无退路,他耳边只剩下如雷作响的心跳,眼前只能看到尧深阴深的脸色,一股莫大的恐惧像是铡刀版横在他的脑子里,切断了他所有的思想。路迎谦做不出任何反应,他身子被打得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口哑了,人也呆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尧深的钩掌似千斤顶直直地压向他的胸口,仿佛阴曹地府袭来的索命钩。
此刻路迎谦的脑子里,只剩下白璞玉的那句“死却是常伴修仙一途,一人的成是踩踏着无数人的死才得以造就的”在不停地撞击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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