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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舞台已由几位工人合力搭好,最顶部正在调试的灯带快门一样白闪着,右置的线阵音响正在试音。钟子炀听了会儿,转头见郑嵘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中紧张地捏着手,脑子里浮出大海兽粗糙的音乐成品,忍不住对临时雇来的音响师说:“别给我们鼓手压力,换首难听点儿的。”
舞台就绪后,钟子炀又严苛地端详一阵,觉得虽然比不得商业舞台,也总算是差强人意。他招呼郑嵘过来,两人一同平视着这个小演出台。钟子炀问:“嵘嵘,你觉得怎么样?”
舞台背景的绘布稍有油画的质感,一只工笔勾勒出的鲸鱼尾从泛着白沫的惊浪中甩出来,飞溅的水滴被绘制成克里姆特式的艳丽图案,“大海兽”几个海灰色的大字则团结地簇在右偏上的位置。灯带的光潺潺流淌在画布上,使人有鱼尾鲜活摆动的错觉。
郑嵘难得亮出个毫无保留的笑脸,他挨着钟子炀,像同根生出的两棵树在长势中纠结在一起。他微微侧身,左胸贴紧钟子炀臂侧,肌肤暖烘烘的热量隔着挤压的布料传递出去。不知是被灯条茫茫的光彩映的,还是期许应验后注入了欣悦的柔光,郑嵘那双在钟子炀看来沾情带欲的杏眼亮得使人心悸。郑嵘发现钟子炀正在侧头打量他,露出点缩头缩脑的憨态,不好意思地咬咬舌尖,凑近钟子炀说:“子炀,我是不是看起来太蠢了。”
温软的调子滑进钟子炀耳朵,他面无表情地咬紧槽牙,竭力不去在意那个在自己上臂刮来蹭去的小硬点,隔了许久才说:“龇牙咧嘴的笑是因为特别喜欢吗?”
“嗯。”郑嵘回得短促。撩人的喉音适合在床上被人不节制地捣响。
“别这么对着其他人笑,很丑,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逼。”钟子炀乜斜他一眼,这才发现平时那张有点苦情的俊脸在畅快地笑开后,左嘴角竟显出个浅小的梨涡。
郑嵘果不其然收敛了笑容,说:“子炀,谢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
“不是为你们,我是为你做的。”钟子炀皱着浓眉咬文嚼字起来,见郑嵘无动于衷,又卖起惨,“嵘嵘,我最近几天没日没夜的忙活,都累瘦了。你抱抱看,我感觉我瘦了得有一圈。”
“哪有这么夸张?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郑嵘笑着主动抱住钟子炀,两只手从他腰侧轻轻顺过,“你骗我,你哪瘦了?”
这个拥抱本带有些礼貌的距离,钟子炀却反客为主地圈住郑嵘,使两人无间隙贴紧。钟子炀凑近郑嵘颈窝,贪婪地闻了两下,含着暧昧意味说道:“你真的了解我的身体吗?嗯?”
吕皓锐碰巧从电梯下来,本想装没看见,但见钟子炀那张平日张狂的帅脸流露出讨糖顽童的贱样,忍不住刻意绕到两人身旁,没品地“啧”了声,调侃道:“子炀,你还真会腻歪。我们员工陆陆续续要到了,你们俩要抱,晚上回卧室抱去,在我这儿当众交配影响不好。”
钟子炀还没来得及应答,郑嵘猛地一把推开他。钟子炀半低着眼睫,掩住抑不住的愤怒,很快,他挑眼瞪视郑嵘一眼,转头同吕皓锐嬉笑:“你别瞎说八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嵘嵘是我好哥们儿。对了,你不是说玩了几个不错的吗,回头介绍给我,我和他们交配去。”
吕皓锐那张常年纵欲过度的脸挤出轻浮的笑纹,声音沙沙的磨人耳,说:“成,回头我都推给你,你挑着玩,提我名字打六折。玩的时候小心点,套戴好。那帮小鸭每周都去检查,但是啊,也乱着呢。”
像是想到什么,吕皓锐又说:“唉,我就下来找司机拿个刚送来的文件,马上得上去了。最近在谈个新的生意,回头有眉目了,咱们好好聊聊。”
钟子炀客气地笑:“你快忙吧,舞台这边我自己处理,绝对不给吕老板添麻烦。”他一转身,见到几张观众椅没有摆成一条线,不悦地朝工人嚷嚷两句。
郑嵘快步走到钟子炀身边,拉住他的手腕,严厉地问:“钟子炀,什么打六折?你要去玩什么?”
“玩鸭子呗。”钟子炀说,“你妈同行,男的那种。”
“你不许提我妈,你也不许去玩那些打六折的。”
“你是我爸还是我哥?你管得着我吗?”钟子炀不耐烦甩开手,“上台敲你那烂鼓试试响去,别烦我。”
郑嵘板着脸,跟上去,“钟子炀,你别这么不自爱。”
钟子炀吊儿郎当转过身,捏捏郑嵘的脸,说:“哟,你还跟我凶上了。你自爱,对,你自爱,射个精跟世界末日了似的。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有需求的正常成年男性。从我高中起,你就天天黏着我,缠得我找对象的工夫都没有。我没法谈恋爱,花钱找人打几炮怎么了?”
钟子炀颇有颠倒黑白的口舌天赋,令郑嵘一时张嘴结舌。郑嵘隔了好久才说:“但那是犯法的。”
钟子炀嗤笑一声,凑到郑嵘耳边,带点恶意道:“那你报警抓我啊。或者,我操完不给他们钱,这样就不违法了吧?”
郑嵘脸涨得通红,朝电梯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啊?方翘来了。”钟子炀朝着郑嵘喊一声。
郑嵘定住脚,像只被人踩了一脚的小狗,扭头说:“你被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带坏了,我要找他谈谈。”
钟子炀有点无语,唤狗似的摆摆手招呼他过来,说:“我本来就这个样,你接受不了?你还要上去找吕方锐谈谈,我这同学能说会道,别回头把你骂哭了。”
方翘混迹在陆续过来上班的美女技师间,左顾右看后将贝斯抱紧在怀里,看到钟子炀和郑嵘像见到救星似地小跑过去,说:“钟子炀,你真行,在这种场所给我们搭台表演。”
方翘身量不高且人到中年微微发福,在两个高大的年轻人面前像个不起眼的土豆,他扫视铺列开的观众席,问:“这么多位置,能坐满吗?”
“差不多吧。技师,保安还有前台小丫头算一块儿差不多能坐满。”钟子炀又朝方翘挤挤眼说,“我同学让他的员工都穿着工作服来的。”
难怪刚才身边的美女都穿着齐B短旗袍和情趣向空姐服。方翘想到自己近期亮了红灯的婚姻,又瞥见钟子炀早早架好的摄像机,恳求道:“拍摄的时候别拍观众席,就拍我们乐队就行。我怕我老婆看到录像会误会。”
陈羽栋也到了,他为了这次表演多少上了心,还摘去瓶底厚的黑框眼镜戴了副隐形。钟子炀见对方一声不吭地站到郑嵘身边,大大咧咧拍了拍陈羽栋肩膀,说:“等会儿上台眼睛睁大点儿。”
观众慢慢入席,短旗袍和空姐套装叽叽喳喳分坐左右,最后一排是打着哈欠的黑西装男保安。郑嵘俯首和坐在第一排一个绾着发髻的女孩轻轻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怯笑着站起,拉着旁座的另一位女生朝着大厅隐秘的一处走去。
郑嵘一抬头,就见钟子炀正盯着自己看,想起适才的不快,别扭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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