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2)
晏长生微微颔首,缀于发间的金钗步摇亦叮当作响,她无声地捻转着一枚推入指根的白玉指环,又状似无意地凝过他略显平直的唇际:“说来——”
她话音稍顿,指腹重重摩挲过佩于指间的温润玉石,复又开口问道:“我瞧你同玉岐台缘分匪浅,倘若我未记错的话,五味殿似乎有意招揽过你罢。”
“因为夜纱铃,我想前辈应当也见过它了。”容澜面色如常,几乎是追着她的话音彼伏此起,他一面回答一面抬眸,清楚地将她略显讶异的目光收入眼底,便又淡然地补充道,“也没有甚么不可说的,再掩饰,便矫情了。”
揽月庭于邪修一道向来深恶痛绝,而玉岐台药修众多,又与天道关系暧昧,他哪里敢赌。
比起钟鸣鼎食的几家宗门,略显得不起眼的栖桐门似乎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为自保,也为那个被他私藏心底的小小执念。
大抵是所有爬出泥沼的失意者都曾幻想过弥补从前,方才逃离隗天清的容澜,其实也不过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该如何养,便如何养,前辈其实不必试我,讳疾忌医者,也非我。”容澜慢条斯理地答道,“因果之事,皆是我意料内的事情,只是我未曾想到,楚逐羲才是如此结果的因。”
——容澜用“养”字,而非“治”字,他早便知晓自己的身子治不好。
晏长生不禁阖眸缄口。
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晏长生又听见他开口说。
“一个必死的未出世之子,又有甚么好思之成疾的,万般皆是命罢了。”容澜平静道,“没甚么大不了的,它也不是第一个。”
他自己的身子,自是他自己最清楚。且不说体内夜纱铃成年累月的损耗,单说早年胡乱喝药遗下的病根,以及后来那一百记抽神鞭,他的身子早便不如从前了,再加之楚逐羲那杯催命似的雪枝花茶,霎时将他用以护体养脉的灵力流空殆尽。
于他这样几乎等同于不孕的体质来说,受孕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于灵修而言,孕子也最为消耗灵力,几乎不啻于养一只夜纱铃。
尽管他有法子留存灵力,但腹中之子仍是将他所剩无几的灵力全数抽尽,而之后的保胎便是彻底的逆天而行了。
倘若没有楚逐羲那一出,亦不一定能保住此子;倘若当真保它出了世,它亦不一定身体无恙。
更何况,当时还有楚逐羲这么个不定数。
或许此子不出世,才是最好的结果。
晏长生听罢似有所悟,斟酌片刻才道:“那……”旋即又寻求认同般对上容澜深沉如潭的眼。
“自是有病治病。”容澜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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