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主和亲(2/2)
李帝站在龙案后,待秦远起身后才道,“远自来如此,太子不必拘执。”
秦远能在李帝血洗开国功臣的屠戮中幸存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是他这进退有据,谦虚谨慎,毫无居功自傲的骄横,从古自今就没几人能做到。
李九归放开扶住秦远双臂的手,走到李帝身侧,龙案上放着一本奏折,匈奴上表,乞端丽公主和亲……
和亲?!端丽公主?李九归瞳孔微缩,抬头看向李帝。
端丽公主,乃符皇后所出幺女,人如其名,颜色端丽冠绝天下,有大兴第一美人之说。
“从哪儿过来?”李帝埋头,似在沉思,并未注意太子情绪,问道。
“射场。”李九归敛下心中翻涌情绪,回道。
李帝抬头看了太子一眼,眼皮微撩,神色不显,眸中却掠过一丝满意,“遇见秦将军的公子了?”
原来他真是秦将军的孩子,李九归暗道,点了点头。
“犬子从小长于河西蛮荒戈壁,不懂关中礼仪,今且第一次入京,若有冒犯殿下处,还望殿下勿怪。”秦远在一旁拱手低头道。
“秦将军过谦了,我与秦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李九归想起临走时秦逐北那副傻样儿,眼尾微弯。
李帝瞥了眼李九归,见李九归眼神灵动,眼尾含笑,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隧道,“秦家小公子日后常驻京都,做太子伴读,秦将军是朕肱骨,其子日后也是你的左辅右弼,太子需与其修好,敬之重之。”
李九归忙敛色恭敬道,“儿臣心中谨记。”
李帝敲打了李九归两句后道,“今日礼部上奏,匈奴遣使来朝,求娶公主,朕与诸臣商议,太子旁听。”李帝说罢,看向龙案前的诸位臣子,“诸卿有何看法皆可说之。”
李九归垂首立在李帝身旁,想到八年前和亲匈奴的长公主定宁,想到此时李帝召边陲重将回京,应是在犹豫是和是战。
若是和,匈奴点名要端丽,符皇后那边定是难以说服,李帝膝下有三子三女,除了太子李九归,其余两子两女皆为符皇后所出,另有一女是李帝问鼎前原配所出,早已嫁至建康崔氏。
符皇后所出长女即是八年前和亲的长公主定宁,没想如今这最后的一个女儿又要远嫁,于符皇后而言定是宛如割肉,而符皇后的兄弟符宿又是镇守冀州边关的大将军,不管怎样,李帝还是需顾忌符家情绪的,若是处理不当,君臣皇家离心离德,定会埋下祸根。
若是战,江山动荡,百姓流徙,长公主定宁和亲换来的这八年和平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一旁户部尚书奏曰:“……陛下祗膺宝图,抚临四极,悦近来远,追革前弊,要荒藩服,宜与和亲,永敦聘好,各保疆场,岂非盛美……”
李帝武将出生,平生最不耐满口孔孟礼仪,半天说不到要点,简直浪费时间,但自做了皇帝,推行以文治国,尊儒敬孔,脾气也跟着收敛了不少,开始学着与众臣周旋打官腔,但今日却耐心有限,匈奴说是求娶公主,但众人心里都明白,非是求娶,而是强娶。
李帝嘴角微斜,看了眼自欺欺人,口舌生花的户部尚书,手腕微抬,以腕力一掌拍向龙案,叱道,“说人话!”
声音不大,仿佛李九归上课打瞌睡时太傅的戒尺敲在书桌上以示提醒的声响,却让下边上奏的户部尚书身形一抖,跪倒于地,磕头道,“陛下,大兴初建,政乱国危,需休养生息,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农夫勤春,乃始有秋,士卒先力,然後受赏,如今切不可动干戈与毗邻,自毁国祚呀。”
李帝抬手支额,斜倚在龙椅上,觑了户部尚书一眼,“如今国库几何,若是开战能维持多久?”
“陛下即位后,除苛削之法,去烦苛之事,躬修位节,以安百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如今百姓稍安,仓廪渐实,然帑藏却是空虚,若是开战,需重税以聚粟,举全国之力,至多可维持三月。”
三月?!李九归眉头微皱。
户部尚书说罢,满阁静谧,无人再敢发言。
过了半响,李帝在龙椅上缓缓换了个姿势,道,“秦远留下,诸卿可以退下了。”
待诸位大臣离毕,李帝道,“太子有何看法?”
李九归道,“儿臣读前朝史,昔年匈奴攻破阊阖关,剑指关中只花了不到一月,如今我大兴休养生息二十载,远非前朝可以比拟,但匈奴应也是水草丰腴,兵强马壮,鹿死谁手虽未可知,可三月时限实在太短,大兴初建,根基未稳,若是到时无法北定匈奴,中原大地必将又起战乱……”
李九归抬头看了李帝一眼,只见李帝面容深沉,难辨神色,李九归掌心微湿,斟酌着是否该提端丽远嫁,虽然符皇后历来待他如亲子,但不管符皇后如何掩饰,李九归还是能感觉出亲疏有别,他虽不担心被符皇后的两个皇子取而代之,但也不想得罪他们。
幸好李帝也没打算让李九归继续下去,而是问秦远道,“秦远,你怎么看?”
“臣与太子一致,匈奴自古猎牧于山林水草,居无定所,随气候迁徙,难以毕其功于一役,若要出击,定要有一举击溃之力才可。”
“今日放你一天假,想想此次匈奴求亲是为何,做个文章与朕看。”李帝对李九归嘱咐道,然后又道,“晚上朕于琼林苑设家宴款待秦远,太子记得早去。”
李九归告退后,李帝问秦远道,“太子如何?”
“遇事不惊,胸有城府,可堪社稷,可承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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