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127章 削爵（2/2）
“老夫有一事，希望县主解惑。”
岑静昭仿佛没有听到皇帝的赞许，依然平静地描述自己的构想。
岑静昭习惯话说一半，永远给自己留有底牌，今日亦是如此。
早有内官等候在此，一看到岑静昭便屈膝道：“奴婢见过县主，请县主随奴婢来，陛下已在修知阁等候。”
岑静昭摇头，“若由沈家开削爵的头，其他勋爵只会认为自己被削爵是因为和沈家一样犯了大错，世家贵族最重脸面，陛下打了他们的脸，他们怎么会乖乖就范？只怕到时候会徒增纷争。相反，由岑家开头，陛下收回爵位却礼待岑家，也是安了旁人的心。”
“都说农户靠天吃饭，因为每一种天象都关乎他们一年的收成，所以论观天象，他们或许比太常寺还要内行。”
皇帝一愣，他以为岑静昭终于忍不住找他，是为了替徐十五求情，没想到她却另有所求，如此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致。
“接下来便是沈家，臣已经找到沈家通越的证据，陛下大可以将卓远侯府的一切收归朝廷。卓远侯府可比瑞国公府这个空壳子有钱多了。”
皇帝忍不住轻笑，他就知道，岑静昭从来不会吃亏，岑家没了爵位，沈家也别想好过。
这时，岑静昭才有些尴尬和赧然，略低下头准备告辞，但这一次却是苏墨拦住了她。
“县主多礼了。”
她不会把希望放在不可控的百姓身上，所以早留了后手，只是绝对不能让皇帝知道。
“县主和瑞国公能做到这一步，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有心了！”
雪婵为她拉开床幔，轻声道：“娘子快些洗漱，今早落雪了，路上可能会耽搁些时辰，还是早些出门稳妥。”
皇帝福至心灵，“你是想借由天象再造另一个传言？”
说着，她将随身携带的石妈妈亲手书写的册子拿出来，由赵总管呈给皇帝。
“无非是两件事——钱和名。”
岑静昭再次跪地叩首，“多谢陛下！臣告退。”
走到修知阁门口，岑静昭停下脚步，看着匾额出神。
听到这话，皇帝着实被震撼到了，他没有想到岑静昭竟然能够说服瑞国公，岑家可是百年世家，此举可谓自断后路。
岑静昭走近，率先行礼，“见过苏大人。”
岑静昭直起上半身，却仍旧跪着，她直言：“恳请陛下准许臣兴建学宫，广纳贤才为国所用。”
她的声音轻柔，笑容和恤，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初雪过后的阴寒。
不过听内官说皇帝是在修知阁召见，她便明白皇帝这是率先礼贤下士，给足了她面子，才让她进入皇帝的私人领地。
岑静昭迟疑，“何事？”
这一刻皇帝才终于明白，先帝为何不赞同他娶岑静昭，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他怕是会日夜难安。
她上奏求见皇帝，并不知皇帝会否召见，等了几日，皇帝终于传话同意召见她，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用一次谈话来解决眼下的困局。
苏墨颔首，眼中的敌意不再，双手抱拳离开了。
闻言，岑静昭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这样的人，还是作为趁手的工具更合适。一柄锋利的匕首可以藏在枕头底下防身，却不能抱着安眠。
皇帝的眼中不自觉迸发出神采，“说来听听。”
岑静昭几乎在雪婵出声的瞬间便惊醒过来，习惯性地做出了防御姿态，直到几息之后神智恢复清明，看清来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那你为何不把证据交出来，朕直接将沈家下狱，不是更省事？”
碍于礼数，苏墨不情不愿地作揖回礼，话音未落便要走，却被岑静昭拦住了。
“臣已说服瑞国公，不日他便将自请削爵，只求陛下到时候全他一个体面。”
“你有何把握能让百姓相信呢？这些天象你能搜罗来，别人也能，你怎么让旁人信你，而不是信别人？”
她收回心神，梳洗一番后直接出了门，马车径直驶向宫城。
岑静昭淡然一笑，想来苏墨已经猜到信是她派人送的，所以才刻意问她。
岑静昭淡然一笑，“臣不怕。吴起变法没错，错就错在没有为自己留后路。他将希望都寄托在楚悼王身上，楚悼王一死，他再无倚仗。臣却不怕，因为臣只会比贵族们更恶，到时谁剥谁的皮还未可知。”
“大项法治严谨，苏大人刚正不阿，如今天寒，想必刑部不会亏待了牢里的犯人，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老夫几月前曾收到一封信，信上记录了某位朝臣中饱私囊、内外勾连之事，但信上所言并无证据，您说老夫应该信吗？”
良久，皇帝终于点头，“如你所愿，五日后大朝会，你来上朝，朝服赶制好会送到你的静园。”
岑静昭毫不露怯，“贵族林立，本就是在蚕食国之根基，陛下现在若不刮骨疗毒，只怕终有一日积重难返。”
岑静昭停住脚步，反问：“陛下希望臣去吗？”
皇帝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压下了心中那些许怅然，问：“那第二件事呢？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为朕正名？”
皇帝刻意顿住，半晌才继续道：“你想为朕招贤纳士，朕自然欣喜，但朕不免要替你在朝中周旋，县主觉得自己当得起朕这份托付吗？”
岑静昭没有说，她吩咐石妈妈的另一件事，便是在回乡之前到静慈寺祈福。
苏墨转身，冷脸问：“县主还有何事？”
她和皇帝、苏墨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并没有找到卓远侯通敌的证据。之所以不先以卓远侯府作为削爵的开端，也是因为岑静昭想要借此来打草惊蛇。
如果这样都不能抓到沈家的把柄，她不介意把岑静如推出去，利用这枚诱饵钓到大鱼，只是她暂时还不希望让自己的妹妹去送死，所以只能用岑家的爵位去钓鱼了。
“弑神”源自于道教的理念，据说是盘古的一种杀戮形态，他杀死天帝而成为弑神。通过这个神话也能看出中外上古神话的不同——后羿射日、大禹治水，包括弑神，都是人和神在抗争，信奉所谓的“人定胜天”，而外国的神话则多描写对上帝和自然的敬畏崇拜，即便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最后依然被惩罚，绑在山上被风吹日晒和秃鹰啃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