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001（2/2）
江文闵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妇人这才收敛了些，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阿闵，我孙子下课了，我差不多要回去煮饭啊，你先帮我顾一下！我等下再带晚餐过来！你要是早点跟阿姨说你要回来的话喔，早上我就去菜市场带一只J回来！煮你Ai吃的香菇J！」
「谢谢阿姨，你早点回去吧。」江文闵笑着目送妇人离开後，才走进柜台坐下。
十几年来，这里一点都没变。店里卖的那些面包，就像是已经固定下来的摆饰一样，除了新的口味之外，那些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卖的面包，一直摆在同样的地方。甚至连冰箱里那些牛N的摆的位置也完全没有变过。
除了妇人的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除了那个总是会对自己儿子大吼大叫的男人不在了，除了他们已经长大了之外，一点都没变。空气里还是带着那GU有些甜甜的，又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味道。
在等待的时间，吴翔佑又走出来，看着柜台里的江文闵。
「阿姨回去了？」
「她说她孙子下课了，要做晚餐，晚点会拿过来。」江文闵回答。
「喔……」站在连结店面与工作室的门边，吴翔佑一时觉得有点尴尬，想不出话题来。
就连江文闵也一样沉默，这次回来，凭的也只是一GU冲动而已。他假装看电视，让自己的目光悄悄地飘向吴翔佑。刚刚吴翔佑出来的时候，忙得团团转，他也没办法好好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还是能隐隐约约地从吴翔佑的脸上找到他过去的影子，微微上扬的眼角，还有大概是遗传到他母亲的深邃轮廓，以及他无时无刻总会沾着面粉的头发。
「……阿翔，我听阿姨说叔叔已经过世了。」
听到江文闵的声音，吴翔佑才又转头看他，「……对啊，算我阿爸他衰啦，被酒驾撞到。」他耸了耸肩，「後来阿姨说有找议员来帮忙，不过酒驾那个也没钱，只有被抓去关而已，判三年。」
「对不起，当初我不告而别。」别开脸，江文闵不让自己继续看着吴翔佑的视线，而将目光摆在外头的街道上。
吴翔佑也没说什麽，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藉口要看面包烤得怎样，回到後面去。
接下来因为是附近学校的放学时间，有国小也有国中，所以进来买面包的人也变多了。很多常客发现柜台换了人，纷纷打探江文闵的来历。而江文闵也因为对店里面包的价格不熟悉，拖慢了结帐的速度，才不得不叫後头的吴翔佑出来帮忙。
好不容易忙完了，吴翔佑又立刻缩回後头，像是不太愿意和江文闵独处一样。
妇人带着刚煮好、还热腾腾的晚饭过来，是六点左右的事。她一走进面包店里，只看见江文闵一个人，便皱着眉头：「翔仔咧？人跑哪？怎麽丢你一个在这里顾店？」江文闵只是笑笑地b了b後头，妇人立刻拉开嗓子大喊，「翔仔！你怎麽把阿闵丢在前面顾店，你自己在後面偷懒啊？你这囝仔越来越不是样子啦喔！」妇人将装了菜的提盒将柜台桌子一摆，马上冲进去抓人。
不一会儿，她就捏着吴翔佑的耳朵，把人从後头拎出来。
「实在是喔！」她哼了很大一声，环视店里一圈，又继续说：「菜我拿过来啊啦，我看现在面包也卖得差不多啊，你也可以休息啊，还没卖掉的快拿袋子包一包，知道吗？」
「知道了啦……」吴翔佑r0u了r0u自己的耳朵，「阿姨你快回去啦，洋洋还在等你回去吃饭啦！」洋洋是妇人疼得要命的长孙。不过妇人一听他这麽讲，又是不怎麽满意地哼了一声。
「别每次都拿洋洋来赶我回去。」又交代了点事情，她这才又离开。
就在吴翔佑跟妇人抬杠时，江文闵已经自动自发地拿起塑胶袋，将还没卖掉的面包一一装入袋子里，有些不怎麽顺手地拿胶带封起来。以前他来吴翔佑家时，很常帮忙，起初吴翔佑的父亲还会阻止他，说他是来家里玩的客人，怎麽能让他做事，不过後来也就算了。
但是，过去再熟练的事，久了都会生疏。
看江文闵包了几个丑丑的面包後，吴翔佑才扁着嘴，拉过椅子坐在江文闵旁边，「你装就好，胶带给我黏，你黏成那样子哪能看……」说完，他就抢走江文闵手里那个已经装袋，但还没封起来的面包，撕了一小截胶带，迅速地折好袋口後封住。迟迟等不到下一个装袋的面包，他才转过头问旁边的人，「你在发什麽……」
江文闵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翔佑，让他又扔下手里的胶带，跑去按下外头铁卷门的开关。
之後的作业时间，又是很长的一段沉默，两人默默地将所有面包都装好之後，吴翔佑让江文闵先提着菜进去，他负责关灯，同时切掉後头工作区暂时用不到的机器电源。
在下午和秀春姨的闲聊里，江文闵也大概知道不少这段时间吴家发生的事。像是吴翔佑国中之後，他爸爸就嫌跟自己儿子睡一张床太麻烦，花了笔钱，改装了後面的住家空间，现在已经变得b他国小来吴家时还要大上了许多，虽然还是挺简陋的。
他将秀春姨拿来的铁制提盒放在一旁，熟门熟路地搬了折叠桌过来、展开，才又到旁边去拿了乾净的碗盘，将三层提盒里装的菜，一一倒进盘子里，顺道帮他们各盛了一碗饭，他便坐在折叠桌前等着吴翔佑进来。
也不是没有发现对方躲着自己，江文闵想，虽然以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的观点看来，别离也不算什麽大事，但过去还小的他们并未必能够接受原本天天一起玩的人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当初他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办法让自己接受不能再继续跟吴翔佑玩在一起的事。
所以当吴翔佑进来时，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但吴翔佑根本就不看他，盘腿坐在地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手转了个节目後，就顾着闷头吃饭。
对方根本不想和自己开启任何话题，江文闵只能拿起碗筷，夹着秀春姨煮的菜。
吃下第一口时，他突然觉得有点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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