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荆棘的男孩（2/2）

他深深的呼吸，清晰感受到各感官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甚至出现跨感官现象。

五感的提升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器官增强，而是与“人身循环”同步，进化为高度同调的主动感知系统和更高层次的神经调控重塑世界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物理表面，而是作为“本质振动”显现。

一声音，是超越频率，携带情绪轨跡的“脉络”。

一气味，是超越分子模式，存储环境、温度、源头的“关联痕跡”。

视觉，不再是单一画面，而是叠加了诸多游离信息的“多层次图景”。

万物流动的直接理解，让此刻的世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与透明性。

而l不再单纯以人的尺度去感受世界，开始以接近“神性】的崭新感知体系，去窥见洞见世间万象。

真理途径一一第二阶位·翡翠，完美进阶！

“发什么呆呢，小伙子？”安装在角落的摄像头微微转动，传来塞拉芬如释负重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隔著老远都感受到你的紧张了。”

l笑笑，荆棘的黄金瞳看向反射出自己面容的单向镜，隱约间，他似乎感知到了一枚更为强壮的【自性之卵】。

机械轮盘转动，重型锁栓回收，沉重的大门解锁，他静静走出黑室，抬头望向被冷光切割的天板，心中微微盪开，仿佛望见更高更远的夜空与无数未知的道路，就像初到拉巴特的深冬夜半。

那是2021年初的冬天，拉巴特港湾线的气息还带著潮湿的余韵，海面隱约闪著微光，被冰片覆盖的浪头层层叠叠，平安喜乐的少年少女们在雪地里哈著冷气玩闹，仿佛一切都未开始，所有人也都没有奔赴遥远的命运塞拉芬观察著露出怀念表情的l，那不再是悔恨而苦涩的笑，而是对珍贵记忆的缅怀。

如同一枚被雪掩埋的贝壳，静静保存著少年时听过的最温暖的海潮声。

被荆棘划破手心的男孩或许会在风中看见无数火焰熄灭，也看见无数冠枯菱，可总有一枚小小的心臟，倔强地从废墟中爬出，守住冬夜里最浅的光。

“好吧，我其实非常能理解你现在这幅获得新玩具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开口，转移了话题，“毕竟，我当初就是靠著这招看出莎朗是否真的被我惹生气了。”

“那我们的雷德里恩先生大概会十分羡慕这个能力了。”格雷少爷被动接受著流淌在空气中的信息，塞拉芬身上散发的古龙水味道中，除了明快的葡萄柚和轻微辛香的肉豆蔻外，还有一丝凝重的担忧。

这种气味信息並非经由传统嗅觉中枢解析，而是跨越边缘系统与感知皮层，直接写入情感神经网，生成第一时间的真实情绪图谱。

虽然这是塞拉芬没有刻意收敛波动的结果，但显而易见的是，在暴食压制自己时，他大概是真的嚇坏了。

“虽然不想做个扫兴的家长，但你清楚，自性之卵的平衡只能靠你自己维持。否则，那股回归前生命的衝动与破坏欲，会很快將你拖入失控。”塞拉芬点到为止，但语气相当慎重，“翡翠阶位对於你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嗯，知道了。”瞭然於心的l轻轻点头，“我保证会慎用不死之身。”

不同於前几代道林·格雷，l和建立格雷家族的初代，“道林·巴尔萨泽·格雷”一样，都是在形成阶位以下获得不死之身。

这代表著他们都需要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平衡生与死，保持自性之卵的稳定。

因为不死这一属性从物理层面来说，或许是强大的对敌手段。

但从炼金学层面来说，意味著永恆地被迫面对生命最原初的渴望一一回归前生命的衝动，却无法妥协。

当绝望与恐惧足够深刻，任何人都可能放弃个性与边界，化作混沌，融入群体意志。这是人类生而固有的权利。可这其中並不包括被命运诅咒的道林·格雷，他们的存在本就是无人知晓缘由的程序错误。

所以身处翡翠阶位的l，每一次死而復生都有可能打破生死平衡，將自身拉入失控，而谁也不清楚一位失控的不死者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

遗憾的是，隨著巴尔萨泽的失踪，有效应对这一局面的经验基本已经失去传承。

就在俩人交谈时，梅丹佐背著手，俯身飘荡在l身后，眼瞳中不再流动著复杂的数据流，只剩下平静而深邃的光。

“恭喜你完美进阶翡翠，l。”它的声音温婉，几乎像一位关切的长姐，“有没有出现生理或认知上的不適？”

“刚开始睁眼时，確实有点眩晕感，至於其他的感受，暂时没有。”l缓缓答道，声音平稳而镇定，“不过学姐你最近对我的关心....会不会有点过头了？”

“一旦开始真正看清这个世界，眩晕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梅丹佐露出颇有深意的微笑，汹涌的数据流在虹膜中瞬息掠过，可最终只剩下那一抹寧静无声的目光，仿佛在记录人类心底最无法被量化的柔软。

无声地对视中，它安静凝望著那双反射出荆棘枝条的瞳孔，隨后如菸灰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