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藩心归服,天威远播(1/2)
第400章 藩心归服,天威远播
自朱由校穿越而来,见证了辽东的战火、朝堂的倾轧,更清楚原时空天启、崇祯二帝因教育缺失而导致神州陆沉的悲剧。
如今长女徽媖降生,未来皇子也终将到来,皇子皇女的教育,也就成他心中亟待筹谋的大事。
其实,大明皇子皇女的教育,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明朝初年,朱元璋以铁血手腕定下教育基调,那句“治国以教化为先”并非虚言。
皇子自八岁起便要“出阁”入学,每日从卯时(清晨五点)到酉时(傍晚七点),十二时辰的光阴几乎全耗在课业上。
大本堂内,宋濂、方孝孺等名儒端坐讲台,将《四书五经》的义理、《资治通鉴》的兴衰娓娓道来。
殿外的校场上,皇子们身着劲装,拉弓射箭、策马奔腾,骑射之术半点不落下。
朱元璋要的,是能文能武、懂治国亦知兵戈的继承人。
更难得的是“务实”二字。
太子朱标常随朱元璋批阅奏章,从赈灾疏到军事报,手把手学习如何权衡利弊。
其他皇子如朱棣,年少时便被派往北平就藩,亲历边防事务,见惯了草原的风沙与民生的疾苦。
若有懈怠,惩戒也毫不留情。
《皇明祖训》明晃晃写着“懈怠者杖责”。
曾有皇子晨读迟到,当场被朱元璋罚跪三个时辰,直到将《论语》背诵全篇才予起身。
彼时的皇女教育虽简略,只学《女诫》《内训》,却也以“孝义恭顺”为基,未失本分。
在朱由校看来,这一时期的教育,虽严苛辛苦,却抓住了“培养合格统治者”的核心。
然而,到了明朝中期,帝王教育渐渐变了味。
文官集团以“教化明君”为名,一步步掌控了教育的主导权。
出阁讲学成了固定仪式。
太子需在文华殿开讲,“日讲”(每日授课)与“经筵”(每旬大讲)交替进行。
讲师多是内阁重臣。
张居正教万历帝时,更是以“帝师”自居,将翰林院编订的教材奉为圭臬,容不得半分修改。
课业的高压亦是有增无减。
清晨需将《四书》反复诵读十余遍,直至烂熟于心。
午后短暂的骑射成了唯一的放松,却也需射中靶心才算过关。
书法每日必练百字,寒冬腊月天寒手僵,也只许减至五十字。
休假更是奢侈,全年仅有初一、十五及暴雨暴雪等极端天气才能歇息。
考核之严,更是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万历帝幼时读错一个“勃”字,张居正当场厉声呵斥,吓得小皇帝当场落泪。
此时的教育,早已不是培养“能治国的帝王”,而是文官集团试图将皇子塑造成“符合他们期望的明君”。
温顺、懂礼、依赖文官,却渐渐失了帝王应有的能力。
在这个时候,最让人亮眼的皇帝,反而是没接受过帝王教育的嘉靖皇帝。
当然,明中期,起码还有帝王教育。
到了万历年间,这个帝王教育更是直接崩坏了。
因万历帝与文官集团的“国本之争”,太子朱常洛长期被冷落,“久未就傅”,直到十几岁才勉强出阁,此前连基本的经史知识都匮乏。
而原时空的朱由校,更是少年时无人管教,沉迷木匠活,登基后连奏折都难以读懂。
崇祯帝朱由检虽勤勉,却因从未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只能登基后自学政务,空有抱负却不懂权衡,最终在内外交困中煤山自缢。
“亡国之因,早埋于教育之失。”
朱由校低声叹息。
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朱由校怀中抱着已有身孕的皇后张嫣,眼神却是格外的深邃。
若未来后宫诞下皇子皇女,教育模式必须彻底革新。
他心中已有腹稿。
保留洪武时期的“文武并重”与中期的“严格考核”。
皇子八岁出阁,经史、骑射仍是基础,每日课业不可懈怠。
摒弃文官对教育的绝对掌控,讲师除了名儒,还需加入退役将领(授兵戈之术)、地方清官(讲民生疾苦)、皇商官员太监(论经济利弊)。
废除“只重典籍不重实操”的弊端,皇子十岁起需入阁观政,十五岁后要下地方巡查,去灾区看流民、去边关见士兵,亲身感受“大明江山”,绝非仅是紫禁城的红墙黄瓦。
新增“帝王心术”(教权衡之术、辨忠奸之法)、“天下视野”(讲海外诸国、草原部落)、“基层经验”(学农桑、知赋税)。
他要培养的,是“知民间疾苦、懂天下格局、有决断魄力”的帝王,而非困于文牍、受制于文官的“傀儡”。
可朱由校也清楚,这场革新注定阻力重重。
太子乃国本,教育模式的改变,本质是对“文官主导的教育权”的挑战。
那些早已习惯规训帝王的朝臣,定会以“祖制不可改”“国本不可动”为由激烈反对,甚至可能引发新的“国本之争”。
好在。
如今徽媖尚幼,皇子未生,他还有数年时间。
这数年时间里,他要平定辽东、整顿江南税改、清除朝堂蛀虫,将大明的权柄牢牢握在手中。
待他根基稳固、威望足以震慑朝野时,再推教育革新,那时,纵有反对之声,也无人敢真正阻挠。
丰台大营外,来了数千骑兵。
正是从辽东而来的布和等一行人。
布和特意勒住马,看向身后那些随他一同来京的辽东军卒一个个涌入丰台大营。
这些兵卒,有戚家军,有白杆兵,有狼兵
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每支只来了三百人,但一看就不好招惹。
除了这些劲卒之外,还有伤兵。
断了左臂的浙兵,腿上留着箭伤的川兵,被炸得满脸狰狞的狼兵
这些兵卒虽然各个带伤,但精气神却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也不忍直视。
与明军分别,他和被押送过来的林丹汗、莽古尔泰等很快进入京城。
爆竹声中一岁除。
除夕的北京城都很是热闹。
这热闹,与布和一路从辽东而来的苦寒景象,有着天壤之别。
他裹着厚厚的蒙古皮袍,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繁华,忍不住喃喃赞叹:
“这就是大明国的京城吗?当真是天朝上国啊!”
布和进入北京城,就像是个乡巴佬一般,看什么都稀奇。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为何大明皇帝要让那些伤兵到京城来了。
听说明国元日大典会阅兵,待元旦大典阅兵时,这些带着战火痕迹的士兵,定会让京城的群臣与百姓明白:
眼前的纸醉金迷、岁月静好,是用多少士兵的血肉换来的。
你的岁月静好不是凭空来的,而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他不禁想起草原的冬日,牧民们为了一口粮食挣扎,而大明的百姓却能在除夕这般肆意欢闹,心底竟泛起一丝复杂的滋味。
在布和台吉复杂的心绪之中,队伍抵达会同馆。
这座位于京师腹地、紧邻礼部衙门的院落,青砖灰瓦,朱红大门上挂着“会同馆”的鎏金匾额,门两侧立着石狮子,透着庄重威严。
院内早已清扫干净,廊下挂着宫灯,几名身着青色补子官服的官员正等候在门前,见布和一行人到来,连忙上前见礼。
“在下礼部主客司郎中周显,恭迎布和台吉。”
为首的官员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陛下有旨,台吉一行先在会同馆安置,元旦大典前,由下官与四夷馆译官、鸿胪寺寺丞,一同为台吉讲解觐见礼仪。”
“好好好,我听你们吩咐。”
布和跟着官员走进会同馆,目光不住地打量。
院内铺着青石板,两侧是整齐的厢房,窗棂上雕着缠枝莲纹。
正厅内摆着紫檀木桌椅,墙上挂着《千里江山图》的摹本,案上的官窑瓷瓶插着新鲜的梅,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檀香。
这一切,都让他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新奇:
他伸手摸了摸桌椅的木纹,光滑得没有一丝毛刺。
拿起案上的瓷杯,薄如蝉翼,却透着温润的光泽。
这些器物,在草原上便是贵族也难得一见,而在大明的会同馆,竟只是寻常陈设。
“会同馆为台吉准备了食宿,每日三餐由膳房按例供应,若有需用,可吩咐馆役传报。”
周显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只是有劳台吉知晓,按大明规制,使臣入住后‘出入有禁,交易有时’,非经礼部许可,不可私自外出。
馆内设有专门区域,供台吉一行开展朝贡贸易,四夷馆的译官会协助沟通。”
说话间,两名身着蓝色官服的官员走上前来。
一人是四夷馆的蒙古语译官,他笑着说道:“在下会每日前来,为台吉讲解汉话与文书。
另一人是鸿胪寺寺丞,手持一卷《朝仪》,轻声道:“觐见陛下需行五拜三叩之礼,我会逐句教台吉唱喏,确保大典时无误。”
布和跟在官员们身后,听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安排,心中对“天朝上国”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只是,这个时候,布和却是想起了蒙古人曾经的辉煌!
两百多年前,这里曾是大元的大都。
他的祖先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曾在此地坐上龙椅,号令天下,让四方臣服。
那时的蒙古骑兵,踏遍天下,何等威风。
而如今,他们只能居于漠北的苦寒之地,靠大明的赏赐过活,连进京都要遵守大明的规矩。
想到这里,布和脸上眉头紧皱。
暖红的宫灯映在他脸上,一半是对大明繁华的震撼,一半是难以掩饰的不甘。
凭什么蒙古人只能守着草原的风雪?
凭什么大明能独占这般富庶的土地?
他望着正厅那幅《千里江山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明国?
彼可取而代之!
只要他能借大明的力量稳住科尔沁部,再一统草原,总有一天,蒙古人能重新崛起,再现蒙古帝国的辉煌!
到时候,北京城里面的东西,就全是他的了!
“台吉,这边请,您的厢房已备好。”
周显的声音将布和拉回现实。
他连忙收敛心神,脸上重新露出恭顺的笑容,跟着官员走向厢房。
只是那笑容深处,早已埋下了野心的种子。
大明的繁华,既是诱惑,也是点燃他草原野心的火种。
到了除夕。
便是彻底的过年了。
紫禁城的年味亦是浓得化不开。
乾清宫的殿内,烛火通明,案上整齐码着按品级分好的赏赐。
给内阁大臣的是御笔题字的“福”字轴、内造的杭绸与宫藏的武夷岩茶。
给六部尚书的是鎏金的“太平有象”镇纸与绸缎。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着魏朝逐一登记赏赐名录,偶尔抬手翻看几份朝臣递来的贺表。
还好。
没有什么人敢把贺表上作《治安疏》。
“陛下,赏赐已清点完毕,明日便由礼部遣人送往各府。”
魏朝躬身禀报。
“嗯。”
朱由校点头,起身揉了揉腰。
外朝的事情做好了,该是去内朝享齐人之福了。
给大明当了一年的牛马,今日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摆驾坤宁宫。”
很快,朱由校便到了坤宁宫。
此刻。
坤宁宫大典之中,早已备好除夕家宴。
每人身前食塌上,都有寓意吉祥的菜色。
有寓意“年年有余”的清蒸鲈鱼、“吉祥如意”的如意卷、“步步高升”的糯米糕,全是妃嫔们特意让人按民间习俗准备的。
张嫣身着皇后宫装,正坐在桌边哄着怀里的徽媖。
王宛白、李淑贞等妃嫔也都穿着各自的常服,少了平日的拘谨,多了几分家常的温馨。
见朱由校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
“都坐吧,今日除夕,不用拘礼。”
朱由校笑着走上前,先摸了摸徽媖的小脸。
小家伙睡得正香,小拳头还攥着张嫣的衣襟。
他又看向张嫣,温声问:“赵淑仪身子恢复得怎么样?”
“赵淑仪恢复得很好。。”
张嫣轻声应道。
听到此语,朱由校点了点头,放心了不少。
既是家宴,朱由校就不设什么规矩。
因此,家宴的气氛格外融洽。
朱由校偶尔给张嫣夹一筷子羊肉,听王宛白说些顺天府的除夕习俗,又跟李淑贞聊了聊江南的年俗,殿内满是欢声笑语。
直到戌时末,朱由校才起身。
“明日元日大典要早起,你们也早些歇息。”
妃嫔们知晓朱由日理万机,也不多留。
纷纷恭送皇帝离去。
之后,才是她们女人放松的时候。
毕竟,有皇帝在场,压力对她们来说,还是太大了。
朱由校独自回了乾清宫,魏朝将红盘拿出,想请他翻牌子,却被他摆手拒绝:
“元日大阅是国之大典,容不得半分懈怠,今夜早些睡。”
朱由校话语间,已经是有些责备了。
这个魏朝,巴不得他死是吧?
天天御女,这身体遭得住?
魏朝见皇帝拒绝之后,当即撤下盘子。
他也知晓自己惹得陛下不快,因此赶紧恭维道:
“陛下一心为国,夙兴夜寐,着实让奴婢钦佩,之前,连万寿节都不大操大办,朝内朝外的人,无一不夸陛下是圣明之君,有汉文之风。”
其实,腊月二十三是朱由校的生日,也就是万寿节,按规制本该大操大办。
设宴、看戏、赏赐百官.
可今年辽东战事未平,户部奏报军需尚有缺口,而操办万寿节,耗费至少数十万两白银。
朱由校二话不说便下了旨:“停办万寿节,节省帑银二十万两,尽数拨往辽东。”
当时群臣联名上奏恳请补办,他只回了一句:“百姓尚在饥寒,将士犹在流血,朕何忍为一己之庆糜费公帑?”
这般节俭为国,让宫里宫外的人都暗自敬佩。
皇帝没有翻牌子,魏朝自然准备皇帝安歇的准备。
没过多久,朱由校便在寝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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