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2/2)
容澜沉默片刻,掌心寒气四溢,冰蓝灵流凝作一支通体莹润的月白长笛,正是他双生本命法器之一的化海溟。
晏长生疑惑道:“……既是熟悉的法器,岂不更好?”
“可我,”他缓缓竖起月白长笛,手腕轻转行云流水,却俨然是持剑的姿态,“……不会吹啊。”
晏长生缄默不语,啻毓神色精彩。
一时间庭前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化海溟倏地崩散作蓝光点点,转瞬便融入腕间,灵肉合一。
容澜抬手抚上盒中触感微暖的细长骨笛,陷于柔软锦缎间的海棠红衬得他指节愈发素白如玉,他欣然道:“无妨,来日方长。今后闲暇日子多得是,到时再学音律也不迟。”
他指节微曲,将棠红骨笛取入掌心。
啻毓忽地一拍大腿:“本王就说已烛备礼华而不实罢!你瞧瞧,你瞧瞧,完全没考虑人家小澜会不会吹笛子,当真是枉为器物之主!”
他神采奕奕地隔空大骂烛龙君,雪白蓬松的尾巴激动得连连摆动,便连一双狐耳亦神气十足地高高立起。
容澜被逗得发笑,却不开口打断。他自己便是炼器师,自然看得出其中门道,他为自己锻出的双生法器便是以己身心头灵血所铸,这先后出世的两支长笛绝非巧合。
晏长生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翻身滚下竹椅,顿觉拳头一硬。
啻毓直起腰身,宽厚的衣衫将圆鼓肚腹尽数遮掩,乍一看之下,竟是丝毫不像怀有身孕之人。他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便踱至了容澜身后:“还是本王有先见之明,炼化了一条玄雀筋脉注入其中——”
啻毓喜上眉梢,鼻尖几乎要翘到天上去:“玄雀筋圆匀润泽、柔韧异常,非常适合作为弓弦。”
容澜闻言顿悟,旋即凝灵流为刃,将指尖割破后将血抹于骨笛之上。
涅盘。
心念一动即逝,骨笛似有感应地将血液吸得干净,妖冶的海棠红间隐隐泛起一抹莹润冰蓝,算是完成认主。
“你只需将灵力灌入笛中,像……”啻毓抬臂握住他的双手,唇角微扬之际拇指压着笛身微微一转,“这样。”
长笛于他掌中倏地弯曲作弓状。
灵流萦绕间,一条凝有火光的细弦渐渐显露,继而勾缠于纹路繁复的长弓之上。
容澜微微张大双眸,火光映入眼帘跳动不已:“不愧是……神物。”
啻毓笑吟吟地推至一旁,又朝着晏长生身侧靠去,他趁着这空闲间隙低声便问:“晏晏,为何祁疏星逮着我就唤大哥?瞧上去着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嘶。”她骤然忆起这茬儿,又颇为诧异地偏头望他,“……你见过他了?”
啻毓:“否则这椅子我是从哪儿弄来的!他瞧见我就好似瞧见了亲人一般,还好我跑得快。”
晏长生沉默片刻,言简意赅地同他解释过几句后,抬手便轻飘飘地抽了他的屁股一巴掌,笑骂道:“你可悠着点你的身子罢!”
她无视了大狐狸哀怨的目光,抬眸却见容澜正定定地望来。
他收起涅盘骨笛,微微蹙眉道:“你说的那位老熟人,便是祁疏星?”
晏长生颔首道:“正是祁疏星,他如今就在殿内。”
说着,她示意似的瞥了一眼阶上紧闭的宫阙殿门。
容澜听罢却并未多问,只淡漠地拒绝道:“倘若是他的话,我便不去见了。”
她略略偏头:“当真不见?”
“我此生与他无缘,又何必再予他无谓的希望,还是不见的好。”他神色淡淡,复又偏眸眺往依崖壁而建的曲折廊亭,“况且,其余的事情,我问前辈也是一样的。”
“我既已重归水云身,取魂灯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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