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朝鲜事定,海贸巨利(1/2)
第407章 朝鲜事定,海贸巨利
郑仁弘离开府衙未久,又有一队使者抵达了府衙。
为首的人身着粗麻衣,腰间别着一柄短刀,身后跟着两名挑着礼盒的随从,正是汉城王全焕派来的使者。
全焕虽在汉城号称拥兵十万,实则麾下多是临时聚拢的流民与溃兵,满打满算也不足五万人,且大多缺乏训练,连像样的兵器都凑不齐。
而听闻朴熙的五万流民军被毛文龙的两千铁骑十日之内击溃,全焕心中早已慌作一团。
他深知自己的“十万大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若大明铁骑转头来攻,他连朴熙都不如,怕是连三日都撑不住。
因此麻溜的派遣使者过来表示顺服。
“在下是汉城全焕大王麾下使者,特来拜见毛将军,献上薄礼,愿向大明臣服!”
使者在门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谦卑,示意随从打开礼盒。
里面装着几匹上好的锦布、数斤晒干的人参,还有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刀,虽算不上贵重,却已是全焕能拿出的最好之物。
明军卫兵将消息通报进去,不多时便传来回复:
“总镇说了,礼物收下,使者不必入营拜见,可自行返回,转告全焕,安分守己即可。”
使者闻言,虽有几分失落,却也松了口气。
毛文龙收下礼物,便是默认了他的臣服,没有当即派兵征讨,已是最好的结果。
“替我和毛将军多美言几句,我家大王,不是乱兵,而是义军,大明若有吩咐,我等绝对听命。”
说着,上前给传令的亲卫递了几块银子。
“呵呵。”
这亲卫轻笑一声,道:“放心,我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得到承诺,使者连忙再次躬身行礼,便不再停留了。
带着随从匆匆离去,恨不得立刻飞回汉城,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全焕。
与此同时。
府衙内,毛文龙看着案上全焕送来的礼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亲兵忍不住问道:“总镇,全焕也是乱党,为何不趁机剿灭,反而收下他的礼物?”
“全焕与朴熙,可不一样。”
毛文龙放下手中的短刀,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判断。
“朴熙读过书,懂民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灭官绅,分土地’这两句口号,能戳中朝鲜百姓的痛点,所以他能快速聚拢五万流民,甚至差点杀了李倧。
这种人,懂谋略,能煽动民心,是心腹大患,所以必须尽快除掉。”
“全焕则不同。
此人是个纯粹的武夫,据探查,他武艺确实高强,手握一柄镔铁长棍,棍速极快,一息能出五棍,寻常士兵近不了他的身,朝鲜境内,鲜少有人能接他一合。”
提到全焕的武艺,毛文龙眼中闪过一丝认可,却也只是一瞬。
“可他除了勇武,便再无其他长处。
聚拢流民靠的是武力威慑,治理汉城靠的是简单粗暴的军法,没有谋略,没有能煽动民心的口号,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
亲兵恍然大悟:“总镇是说,全焕只能嚣张一时,掀不起大浪,所以暂时不用管他?”
“正是。”
毛文龙点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汉城位置。
“眼下朝鲜的局势,最需要的是平衡。李倧与李珲相互牵制,全焕盘踞汉城,三方制衡,大明才能坐收渔利。
若是灭了全焕,李倧或李珲便少了一个牵制,反而可能让其中一方壮大,不利于我们掌控朝鲜。”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密报,上面记录着全焕在汉城的所作所为。
强征粮食、欺压百姓、与周边乡绅冲突不断,却始终没有提出任何有号召力的主张,只是一味地用武力维持统治。
“你看,全焕在汉城的日子并不好过,流民离心离德,乡绅暗中抵制,他能撑多久,还未可知。”
毛文龙将密报放下,语气带着几分轻蔑。
“这种人,不用我们动手,早晚也会被自己人推翻,或是被李倧、李珲吞并。我们何必费力气去收拾他?”
亲兵闻言,彻底明白了毛文龙的考量。
剿灭朴熙,是为了消除能威胁大明统治的“民心之患”。
放过全焕,是为了维持朝鲜的分裂局势,让各方势力相互消耗,以便大明更好地掌控全局。
这一剿一放之间,尽是权衡与谋略。
“总镇英明!”
亲兵由心恭维,心中对毛文龙的城府愈发敬佩。
“别英明了,派人去多搜集消息,在我们离开之前,得搞清楚朝鲜的情况!”
亲卫当即喊道:“属下遵命!”
时间飞速流逝。
与郑仁弘约定的十日之期已至。
而这八十六岁的老人家,也在最后的时限,出现在府衙大堂。
只不过,他脸上有着疲惫之色。
这十日,他派遣使者往返于平壤与淮阳之间,无数次与朝鲜国王李珲争论,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毛文龙那近乎“亡国”的条件。
“外臣郑仁弘,见过将军。”
郑仁弘躬身行礼,声音比上次更低沉。
“我国王陛下……已答应将军提出的所有要求。”
每说一个字,郑仁弘都像是在吞咽苦药。
“还请将军履行承诺,助我国王平定内乱,铲除李倧这逆党。”
毛文龙端坐在主位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郑领相果然识时务,是俊杰。”
他话锋一转,语气却淡了下来。
“不过,领相上次说过,大明是天朝上国,不好随意干预藩属内政。
李倧与你家国王的纷争,是朝鲜家事,本帅自然不会派兵去‘剿灭’他。
我能保证的,只是不再支援李倧罢了。”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堵得郑仁弘哑口无言。
但他心中清楚,毛文龙所谓的“不支援”,怕是另有猫腻。
他满是深意的说道:
“据外使所知,将军似乎在转运粮草给李倧,难道这不是在支援李倧吗?”
这李倧军中,果然是透风的。
毛文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脸上表情依旧平静。
“李倧军中的粮草,那是他了大价钱,从大明商人手里买的。
买卖自由,总不能算‘支援’吧?”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若是你家国王也想从大明买粮食,只要价格合适,大明的商人未必不会卖。
毕竟,我大明的番薯今年收成不错,有多的余粮。”
郑仁弘的脸色微微一沉。
他哪里听不出毛文龙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坐看朝鲜两派争斗,甚至还想借着“卖粮”从中渔利!
可他此刻已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缓缓点头:
“如此……甚好。”
对毛文龙不愿出兵,并且给李倧提供粮草,他早有心理准备。
来时路上,他便想过:
明军若是直接插手,固然能快速剿灭李倧,可也会让大明对朝鲜的掌控更深,到时候朝鲜怕是连最后一点“自主”的体面都保不住。
如今明军只承诺“不支援”,虽让平定内乱多了几分难度,却也少了大明过度干预的隐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在他看来,李倧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
所谓号称的“五万兵马”,不过是仓促募集的乌合之众,连甲胄兵器都凑不齐。
而自家国王李珲,虽昏庸暴虐,却握着南部四道的正统权柄,那里未遭建奴劫掠,人口与粮草都更充足,实力远胜李倧。
只要明军不插手,李珲平定内乱,不过是时间问题。
转运些粮草无关紧要,只要不出兵,不送战马、火器之类的东西,李倧他翻不了身!
“还请将军遵守诺言,不再与李倧往来。”
郑仁弘再次躬身,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也带着几分警惕。
他怕毛文龙出尔反尔,暗中仍给李倧提供支持。
毛文龙轻笑一声,很是笃定的说道:“领相放心,本帅是大明将军,言出必行。
倒是领相,回去后也要提醒你家国王,莫忘了今日的承诺。
汉语教学、贵族赴京、官员考核,这些可都得一一落实。”
郑仁弘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外臣谨记,定当转告我朝鲜国王。”
达成约定后,郑仁弘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走出府衙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高悬的“明”字旗,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君主虽暂时保住了“正统”,却彻底沦为大明的附庸,那些苛刻的条件,终将一点点磨灭朝鲜的国本。
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带着这份沉重的“成果”返回汉城,筹备北伐戡乱之事。
。。。
随着毛文龙与李珲、李倧各方的博弈落定,朝鲜的局势果然如他所预判的那般,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分裂制衡。
李倧据守平安、咸镜、黄海三道,靠着从大明商人手中购得的粮草勉强支撑。
李珲则在南部四道集结兵力,打着“正统平叛”的旗号,却因忌惮大明态度而不敢贸然北上。
全焕盘踞汉城,看似势力稳固,实则流民离心、粮草匮乏,成了南北双方都不愿先动的“缓冲带”。
这种分裂不会持久。
毛文龙心中清楚,以朝鲜的国力,支撑不起三方长期对峙,迟早会有一方因粮草耗尽或内部崩溃而先败。
但他同样笃定,这场乱局绝不会快速终结:
李倧有大明“商路输血”,李珲有南部富庶之地,全焕有汉城天险,三方相互牵制,至少能拖延一两年,甚至更久。
而这段时间,足够他南下解决荷兰人的威胁,再北返收拾朝鲜残局。
届时,无论是李倧胜还是李珲胜,都已元气大伤,大明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将朝鲜彻底纳入版图。
既然朝鲜事毕。
便是该回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明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朝鲜。
毛文龙先是撤回了派驻在李倧军中的明军教练。
这些人曾帮李倧训练新兵,如今撤走,等于断了李倧唯一的战力提升通道。
随后,除了留下两千兵力驻守釜山、义州两处战略港口。
其余七千明军尽数集结于南浦港,登上战船,经皮岛海域南下。
撤离那日,南浦港飘着细碎的雪。
李倧率麾下官员、军民立在码头,看着明军战船缓缓升帆,眼中满是不舍,甚至有泪光闪烁。
这眼泪,还真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舍不得毛文龙走,舍不得明军走。
有明军在,他便是有大明支持的势力,李珲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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