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蠹贼伏诛,肃清辽东(2/2)
“这一次,吕公没做成的事,我要做成!
张秉益以为靠兵乱就能逼我后退?没门!”
熊廷弼猛地拔出腰间的尚方剑,寒光闪过,将烛火的影子劈得晃动。
“你们速速行动,。
辽阳、广宁、沈阳三方同时动手,定要在开春前,把辽东镇的这些蛀虫全部清干净!”
四人看着熊廷弼手中的尚方剑,心中皆是一震。
侯世禄率先抱拳:“经略公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其余三人也跟着躬身:“末将定不辱命!”
很快,四人便转身走出大堂,脚步声急促却坚定,朝着各自的军营而去。
当日。
深夜。
辽阳街面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巡夜的兵卒提着灯笼走过。
辽阳副总兵府的书房里,烛火却还亮着。
辽阳副总兵张秉益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却并不淡定。
自傍晚起,他就坐立难安,派去打探消息的家丁换了一波又一波,每一次回来,带来的都不是好消息。
“总镇!不好了!”
书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亲信家丁跌跌撞撞跑进来。
家丁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明军动了!侯世禄、梁仲善的兵马已经围住了定辽左卫的军营,姜弼的人在街面上设了卡,连北门都被朱万良的部下调兵守住了!”
张秉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液溅湿了他的靴子。
“兵乱都不能让熊廷弼他们后退一步吗?”
他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几日,他让家丁在各卫所军营里挑拨,说“熊廷弼要拿军卒抵罪”“朝廷要收回所有军饷”,本以为能掀起大乱,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徒劳。
亲信家丁趴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恐怕是……恐怕是兵乱的程度不够。
小的们在定辽右卫、左卫都挑唆过,可愿意跟着闹事的兵卒,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之一二。
大多人都说,现在能拿得着饷、穿得上暖,犯不着跟着咱们反……”
“难怪……难怪啊!”
张秉益踉跄着后退一步。
嘉靖那个时候,毕竟和现在的天启二年不同。
那时候,卫所军官私吞粮饷成了常态,士兵们一年到头见不到半两银子,冬天连单衣都穿不上,最后才被逼得联合起来,占了关隘抵抗。
可现在呢?
朝廷补发了欠饷,孙承宗开垦荒田让军户有了活路,杨涟查贪腐只针对将领不牵连小兵。
底层士卒没了造反的理由,就算他再怎么挑唆,也没人愿意跟着他送死。
“该死的熊廷弼!该死的孙承宗!”
张秉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唾沫里带着血丝,显然是急火攻心。
他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辽阳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迟早要被熊廷弼的人抓起来砍头!
你现在就去传令,让咱们的人集合,去东宁卫的军营!
那里有我之前安插的旧部,营里还有数千兵卒,我就不信,熊廷弼真敢带着人来攻!”
亲信家丁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总镇英明!早该如此了!小的这就去叫弟兄们!”
家丁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张秉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看向府外的街道。
远处隐约能看到明军灯笼的光晕,正朝着副总兵府的方向移动。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刀鞘冰凉,让他稍微安定了些。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张秉益快步走出书房,只见府院里站着五百个甲胄齐整的家丁。
他们穿的是上好的甲,手里握的是锋利的腰刀,背上背着强弓和箭矢,腰间还挂着绳索、火折子,一看就是常年训练的精锐。
这些人,是他用私吞的军饷养了五年的私兵,家里的父母妻儿都被他安置在辽阳城外的庄子里,这辈子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总镇!五百弟兄都到齐了!”
为首的家丁亲信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张秉益看着眼前的五百人,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走到亲信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弟兄!有你们在,咱就有底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刀,冷声道:“现在,跟我走!从北门出城,去东宁卫!只要到了那里,咱们就安全了!”
“遵命!”
张秉益一挥手,带着家丁朝着府后门走去。
夜色如墨,五百人的队伍踩着泥泞的小路,尽量放轻脚步,朝着北门的方向移动。
张秉益走在队伍中间,心里既紧张又抱有侥幸。
他知道北门有明军守卫,但他手里有五百精锐,只要能冲出去,就能到东宁卫重整旗鼓。
可他没看到,在他队伍身后不远处,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远远地跟着他们。
那是锦衣卫的暗探,从他的亲信家丁出门传令时,就已经盯上了这支队伍。
北门的方向,隐约传来明军士兵的喝问声。
张秉益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佩刀,对着身边的亲信低声道:
“等会儿要是被拦住,就直接冲!谁拦杀谁!”
亲信用力点头,手按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队伍继续往前走,离北门越来越近,明军的灯笼光晕也越来越清晰。
张秉益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逃出辽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遭了。
此刻。
镇守北门的,正是辽阳本地总兵姜弼。
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收到了孙承宗的密令。
“张秉益必从北门逃,设伏以待,勿使走脱”。
此刻的北门,城墙上的火把烧得正旺,橙红色的火光映着垛口后士兵的脸,他们手中的火铳早已装填好铅弹,炮台上的弗朗机炮也褪去了炮衣,炮口黑漆漆地对着城外的道路。
城墙下的暗巷里,还藏着千名刀盾手,两千火铳手,只等信号一响,便会冲出来封死所有退路。
姜弼穿着一身亮银甲,站在城门楼上,手按腰间的腰刀,目光冷冷地盯着城外的黑暗。
很快。
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
约莫五百人,排成松散的队列。
为首的那人,穿着副总兵的玄色鳞甲,腰间挂着一柄嵌玉宝刀,不是张秉益又是何人?
他走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叮嘱身后的家丁,眼神里满是急切,却没注意到城楼上早已亮起的火把,比寻常夜里亮了数倍。
“张副总镇,这么晚了,要去何处?”
姜弼的声音从城门楼上飘下来,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嘲讽,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张秉益的头上。
张秉益猛地抬头,看到了城门楼上的姜弼。
此时的姜弼正斜倚着垛口,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像猫看老鼠似的看着张秉益。
张秉益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想好骗开北门的托词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姜总镇……你怎么在此处?”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姜弼从城楼上走下来,站在城门内的石阶上,目光扫过张秉益身后的家丁,语气陡然转厉。
“深夜时分,无军令、无勘合,私自聚合家丁,带兵靠近城门。
张秉益,你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张秉益的心上。
到了这个时候,再装下去也没用了。
嘶~
张秉益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嵌玉宝刀,刀身在火光下闪着寒芒,面容逐渐狰狞起来了。
“姜总镇,大家都是辽东袍泽,你若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马,我张秉益日后定有重谢。
你若是非要拦我……”
他挥了挥宝刀,身后的家丁们也纷纷拔出刀。
一时间,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如耳。
“那就别怪我刀兵相见,拼个鱼死网破!”
姜弼闻言,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不屑:“刀兵相见?凭你这五百私兵,也配?”
他话音刚落,便抬手对着身侧的亲卫示意。
亲卫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信号弹,拔去引线,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信号弹拖着红色的尾焰冲上夜空,在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一朵刺眼的火。
火还没落下,北门四周便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城左侧的暗巷里,千名刀盾手举着圆盾冲了出来,瞬间封死了张秉益的退路。
城右侧的空地上,两千名手持火铳的士兵排成三列横队,火铳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张秉益的队伍。
连城楼上的弗朗机炮,也调整好了角度,炮口正对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不过片刻工夫,张秉益和他的五百家丁,就被团团围在了北门的空地上,像被围在铁桶里的猎物。
张秉益看着四周涌来的明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宝刀的手开始发抖:
“好……好啊!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熊廷弼、姜弼……你们好算计!”
“不是我算计你,是经略公早就算准了你会逃。”
姜弼向前走了两步,语气放缓了些。
“张秉益,你私吞军饷、强占军田、私通建奴,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但经略公有令,若是你束手就擒,还能留你全尸,给你家人留条活路。
投降吧。”
“投降?”
张秉益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
“我张秉益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够凌迟?
所谓的‘宽大处理’,不过是让我死得痛快些!
既然都是死,我为何不拼一把,说不定还能冲出辽阳,去投奔皇太极!”
张秉益知道自己绝无生路,反而生出了几分疯狂。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惊慌失措的家丁们嘶吼道:“弟兄们!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冲出辽阳,才有活路!跟着我,杀出去!”
说完,他举着宝刀,朝着城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姜弼见他冥顽不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冷喝一声:“传令!开炮!放铳!”
传令兵的喊声刚落,城楼上的弗朗机炮便率先轰鸣起来。
“轰轰轰!”
三枚炮弹呼啸着落在张秉益的队伍里,瞬间炸开,碎石和木屑飞溅,几十名家丁当场被掀飞,鲜血溅满了地面。
紧接着,三列火铳兵同时扣动扳机,“砰砰砰”的铳声连成一片,铅弹像暴雨般射向人群。
冲在最前面的张秉益,胸口瞬间被数枚铅弹击中,玄色鳞甲被击穿,鲜血顺着甲缝汩汩流出。
他踉跄了两步,手中的宝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辽阳城外的黑暗,便重重地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他身后的家丁们,有的被火炮炸得粉身碎骨,有的被火铳击中倒地,剩下的人见主将已死,再也没了反抗的勇气,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片刻之后,北门的空地上只剩下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火把的光映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显得格外惨烈。
姜弼走到张秉益的尸体旁,蹲下身,拔出腰间的短刀,割下了他的首级。
他看着手上的首级,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张秉益啊张秉益,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既然手上沾满鲜血,那怪不得我了。”
姜弼拿着张秉益的人头,准备去找孙承宗复命。
然而。
张秉益的死,不是结束,反而只是开始。
对那些吃空饷、喝兵血、勾结建奴的蠹虫们,杀戮,还在继续!
今夜的辽阳,注定是血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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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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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